光合作用
司予给小福送完面,返身朝自己家走。
林木白光着脚站在草坪正中央,两腿并拢,掌心合十,高举双臂,看着像一颗笔挺的树。
“做瑜伽呢?”
司予抱起小毛,站在自家台阶上,边撸狗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小毛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地甩尾巴。
狗尾巴甩了十多分钟,眼见着狗头都要被撸秃噜皮了,林木白还是那一棵大树生根发芽的姿势。
司予看困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忍不住问:“村长,你这瑜伽谁教你的,就这一个动作?”
林木白用力绷直指尖,身影有些摇摇欲坠,声音莫名有几分虚弱,答非所问道:“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多云,把阳光都挡了。”
司予和小毛同时仰头看天,厚厚的云朵如同棉絮般堆积,被清晨的阳光镶出一层金边。
“这天气挺好的啊,多舒服,不冷不热。”司予伸了个懒腰,“你做的这个是什么运动?”
“光合作用,请勿打扰。”林木白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的,懂了。”司予两只手把小毛平举到眼前,效仿林木白认真的语气,“毛啊,这么有幽默细胞的人,待在这小村子里委屈他了,是不是?”
小毛鼻头shi乎乎的,黑眼睛转来转去,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伸出舌头往司予鼻尖舔了两下,四条腿在空中蹬来蹬去,急着要下地。
“行了,玩儿去吧!”
司予把小毛放在草坪上,拍拍狗pi股,小毛翘着尾巴跑到林木白那边,围着他转了两圈,又在他脚丫子上嗅了嗅,紧接着高抬起一条腿,往林木白脚上撒了一泡尿。
“噗……”司予紧抿着嘴,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声。
林木白做了个深呼吸,头顶上的两只手紧攥成拳,看样子马上要施展一套打狗拳法。
“小毛!”林木白惊天动地一声吼,“说了多少次别在我脚上撒尿!我不需要这种低级养料!”
小毛吓得浑身一抖,哒哒哒跑到司予背后躲着。
“也许小毛看岔了,”司予绞尽脑汁找理由,“你和边上那几棵树太像了,他分不出来。”
林木白偏头,委屈巴巴地看了司予一眼:“你为什么要骂我……”
司予莫名其妙:“我哪儿骂你了?”
“你竟然说我和那几棵四五十岁连毛都没长齐的树很像,”林木白幽幽叹了口气,“你侮辱了我。”
“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转晴,你再等会儿太阳马上就来了哈!”
他那眼神太过幽怨,如果司予不是当事人,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强抢良家村长的禽兽。
司予被盯出一身鸡皮疙瘩,火速扔下一句话,拔腿就回了屋。
小毛,在铁门合上的那瞬间飞快跟着司予溜了进去。
司予上床补了个觉,他睡得不安稳,梦里迷迷糊糊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听声音像是飞虫扇翅膀,又像是猛兽的爪子在挠床。他眼皮上好似挂了五十斤的贴坠子,胸口很闷很沉,脑袋里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受控制,怎么都醒不过来。
cao!鬼压床了!
房里窗户大开,微风撩动浅蓝色的窗帘。司予躺在双人床上,眉头紧蹙,张着嘴大口喘气。
他胸口蹲着一只黑猫,正在舔爪子;床头趴着一只毛茸茸的蜘蛛,一只脚有人类小指头那么粗;床边围了一圈人,半弯着腰、聚Jing会神盯着司予瞧,仿佛围观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裱在床上的蒙娜丽莎。
“真好看啊!”蜘蛛嘻嘻一笑,发出略显粗犷的女人声音,“这人类长得帅,好帅好帅好帅!”
“是不错,”床头柜上坐着一个长发女人,一袭贴身旗袍,衬得身材凹凸有致,她嘴唇鲜红,风情万种地撩了把头发,又娇娇媚媚地嗔了一句,“比起戚哥也不算差。”
“戚哥乃是血族,”书桌边站了一个年轻人,穿着天青色长袍,生得白白净净,戴着礼帽,书生气息十足,他随手翻了翻司予丢在桌上的几本书,说,“血族本就血统高贵,戚哥更是出类拔萃,区区人类怎能与戚哥相提并论?”
“林晓平,你叭叭叭说你妈呢?”蜘蛛跳到天花板上,骂了一句,“你八十年前还没死那会儿不也是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