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纵一直注意着林昼的动静,林昼刚起身,他也站了起来。
林昼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在摆放爆竹,有人去拿打火机。过一会,爆竹就要点燃了。
他思绪不禁飘远,他和宁纵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过过一次年。
他们还是兄弟的时候,饭桌上根本不看对方,新年时吃完饭就各自回房间。后来,宁纵更是出国四年,他们四年没见。
可今天,他们一起吃了火锅,气氛还十分和谐,和谐到他都要忘了,他们曾经关系极差。
差到水火不容,差到他根本不承认宁纵是他的哥。
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林昼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林昼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那人气质矜贵,黑夜里他的身影颀长凛冽。
在这样黯淡的光线里看着宁纵,林昼的心情更复杂了。
林昼收回视线,他忽然启唇,唤了一声,声音有些轻:“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宁纵,等到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叫了。
林昼开口的那一瞬,忽然响起了爆竹乍响的噼啪声,震天的声响仿佛能撕裂夜空,掩盖了他的尾音。
林昼心不在焉地想,叫了就叫了吧,也不知道宁纵有没有听到。
顿了几秒,身侧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嗯。”
他在说,他听到了。
接下来,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寂静。
身前有人声喧闹,远方烟火燃烧的声响逐渐轻了,而他们之间仍然沉默。就像这十年相处过的无数天一样。
寡言、沉默、冷淡、锋芒尽显,几乎是他们已经默认的固有的相处模式。
可是他们彼此又知道,此时的这种安静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种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或许从宁纵回国的那一刻,他们的关系就不动声色地发生了细微变化。
润物无声般地,悄悄地变化。
说不清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种变化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他们就是知道不一样了。
像是一个秘而不宣,彼此又心知肚明的秘密。
这时,宁纵忽然轻抬脚步,往林昼身边移了几步。不近不远,恰好停在林昼一步之远的地方。
林昼察觉到他手边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他低头,看见宁纵修长的手和他的手抵在一起,宁纵身量比他高,宁纵的指尖恰好就搭在他的指骨。
林昼惊讶抬头,却只看见宁纵薄凉的侧脸。
他没看自己,视线只仍看着烟火,仿佛他们的手碰在一起,只是一个无心之举。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宁纵的手始终没有移开。
林昼心里一颤,这种感觉太陌生,他下意识就想攥起指骨逃离,他的手指已经屈起,但不知怎地,他又无声地把手垂下。
任由这种感觉蔓延。
林昼心思有些乱,他和宁纵进组以来拍了不少亲密戏,每一次的碰触都比现在要亲密。
可林昼就是觉得,现在手边若有似无的凉意,更让他心思浮乱。
宁纵见林昼一直没有收回手,唇边轻不可察地勾起。
他的弟弟现在站在他的身旁,从一身的刺到现在已经不抗拒他的碰触,哪怕林昼还有些别扭。
但现在,他们起码都在一点一点进步,不是吗?
新年的烟火仍在放着,夜空绽出了一朵朵耀眼明艳的花,火烧遍了夜空的黑,仿佛没有尽头。
别人都在庆祝新年,宁纵和林昼却站在烟火下,烟火放了多久,他们的手就贴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