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已经放出去了,只等开春之时,佯攻泾陵。”秦九凤倒也没责问,握住姬凰冰凉的手放嘴边哈口热气,捂着揉搓。
“声东击西这招,虽有七成胜算,可还是要折兵损将,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
“大王,你在做白日梦么?”
“……”
“打仗哪有不死人。”秦九凤轻弹她额头。
“说得也对,是我异想天开了。”两人坐在火堆旁,秦棠景的面容被火映红,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等无战火那时,便不再打仗,将士们也不会埋骨他乡。”
这番话,竟与当初的九王爷如出一辙。
秦九王爷微怔,她的姬凰终于长大了能够扛起家国,是鹰,终究翱翔碧空山河。
一只手这时倏然伸过来,抚摸她眼角,“小皇叔,你怎么有皱纹了。”
秦九凤又被气笑,“你也不看看小皇叔几岁,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人。”
“那我不管,小皇叔你不许老,你要陪我一辈子。”秦棠景满眼心疼,耍小性子般赖在小皇叔怀里,那里是她温暖故乡。
“行。”最近忙于战事,没见姬凰耍赖,秦九凤不禁哑然失笑,“我一直陪着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火势越来越旺盛,两张相似的脸孔也映得通红,顷刻暖了心。
“小皇叔,过两天出太阳,我想去探探桂陵。”
没一会,烤火热得秦棠景来了兴致。
楚国,飞云殿。
许久许久,君臣无言,气氛相当凝固。
三十万秦军压境,而他们举国之力不足二十万。
这四个月里,坏报一个接一个。
——“报!秦军过武关,我方宛城失守!”
——“报!我方邓城失守!”
——“报!秦军攻入南阳郡,距城阳不足百里!”
如果城阳再失守,王城寿春便没了依托。楚王连王位都不坐了,他瘫在地上,目光僵滞,眼朝地,整个人失魂落魄,魂都不知飞哪去。
臣子们噤若寒蝉,其实谁都清楚,楚国这一祸难,恐怕很难安然度过。
上有秦姬凰往南推进,西有秦明月大军,与楚国唇齿相依的宋国压根无力支援。
殿里冷寂,君不是君臣不是臣,就这么一直沉默着,从晨到昏三个时辰,直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这才引得众臣回神。
楚王这时仍保持那姿势坐着,似乎未觉有人前来,当一抹白衫入眼,他定定看了会,抿着裂开的嘴唇,慢慢抬头。
“君王正衣冠,端君威,皇兄这般像什么话?”
是阿珉,以命换他命的妹妹。
从秦国回来之后,她便将自己关在寝宫,这是第一次出现。
每当楚国在他手里出了事,她总会及时出现帮他解决。
楚王努力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珉,寡人不想当君王了,寡人承受不起。”
好好一个国家被他弄成混乱不堪,死后无颜面对祖宗!
“承受不起,那就站起来,抵御外敌。”这声温软,却不容他退缩。
楚王生来就是尊贵的嫡长子,原本也宠爱凡事都依着妹妹,可自从妹妹比他更得人心,他便凡事都跟妹妹比,自以为妹妹不在楚国他便能权倾,可到头来呢,妹妹舍命救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万人之上,他明明知道,对比权势,妹妹更爱江山百姓。
可是他被权力蒙蔽了心智,一次次猜忌阿珉,使得兄妹两个心生芥蒂,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