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必隐瞒于兄,华夏军十年卧薪尝胆,乍逢大胜,天下人对这边的事情,都有些好奇。好奇而已,并无恶意,刘将军令严某挑选人来成都,也是为了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如今的华夏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个什么成色。打不打的是将来的事,如今的目的,就是看。严某挑选于兄过来,如今为的,也就是于兄与师师大家、甚至是往日与宁先生的那一份交情。”
他伸手过去,拍了拍于和中的手背,随后笑道:“掏心掏肺。也请于兄,不要介怀。”
于和中大感受用,拱手道:“小弟明白。”
“今日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师师姑娘上午入城,听说便住在摩诃池那边的迎宾馆,明日你我一道过去,拜会一下于兄这位青梅竹马,严某想借于兄的面子,认识一下师师大家,而后严某告辞,于兄与师师姑娘随意叙旧,不必有什么目的。只是对于华夏军到底有何优点、如何处事这些问题,往后大帅会有需要仰仗于兄的地方……就这些。”
严道纶笑望着于和中,于和中心下大定,华夏军自称的广开门户,他过来寻找旧友,又不用做什么直接与华夏军为敌的事情,那是一点危险都不会有的。而且如今有了师师这层关系,回到石首那边后,必然会受到刘将军的尊敬和重用,当下肃容道:“但凭严兄吩咐。”
严道纶大笑起身:“还是那句,不用紧张,也用不着刻意,明日过去,于兄大可说你我是往日同僚,结伴而来,严某见师师大家一面,便行离开,不会打扰你们……有了此层关系,于兄在刘帅手下晋身,必然顺风顺水,往后你我同殿为臣,严某还要于兄多多照顾啊。”
于和中便又说了不少感谢对方提携的话。
他并非是官场的愣头青了,当年在汴梁,他与陈思丰等人常与师师往来,结识不少关系,心中犹有一番野望、热情。宁毅弑君之后,他日日惶恐不安,赶快从京城离开,因此避开靖平之祸,但从此以后,心中的锐气也失了。十余年的蝇营狗苟,在这天下动荡的时刻,也见过无数人的白眼和蔑视,他往日里没有机会,而今这机会总算是掉在眼前了,令他脑海之中一阵火热沸腾。
他并不考虑投奔华夏军的可能,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的家人孩子都在刘光世的势力当中,但最主要还是因为这支军队在外界的凶名他是听说过的,而今也看不清这支势力的形状——但可以肯定必然与外界不同。他快四十岁了,即便有师师的照顾,可能也很难在华夏军中出头,而刘光世刘将军那边的规则他却是非常清楚的。
刘将军那边朋友多、最讲究私下里的各种关系经营。他往日里没有关系上不去,到得如今籍着华夏军的背景,他却可以肯定自己将来能够顺风顺水。毕竟刘将军不像戴梦微,刘将军身段柔软、眼界开通,华夏军强大,他可以虚与委蛇、首先接纳,一旦自己打通了师师这层关节,往后作为两边纽带,能在刘将军那边负责华夏军这头的物资购买也说不定,这是他能够抓住的,最光明的前途。
他脑中想着这些,告辞了严道纶,从碰面的这处客栈离开。此时还是下午,成都的街道上落下满满的阳光,他心中也有满满的阳光,只觉得成都街头的游人如织,与当年的汴梁风貌也有些类似了。
随即又想到师师姑娘,这么些年不曾见面,她怎么样了呢?自己都快老了,她还有当年那般的气质与美貌吗?大概是不会有了……但无论如何,自己仍旧将她当做儿时好友。她与那宁毅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当年宁毅是有些本事,他能看出师师是有些喜欢他的,可是两人之间这么多年没有结果,会不会……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呢……
自己早已有了妻儿,因此当年虽然往来不断,但于和中总是能明白,他们这一生是有缘无份、不可能在一起的。但如今大家韶华已逝,以师师当年的性情,最讲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会不会……她会需要一份温暖呢……
这天晚上他在客栈床上辗转不宁,脑中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几乎到得天明才稍稍眯了片刻。吃过早餐后做了一番打扮,这才出去与严道纶在约定的地方碰面,只见严道纶一身其貌不扬的灰衣,容貌规规矩矩极其平凡,显然是打定了注意以他为首。
两人一路朝着城内摩诃池方向过去。这摩诃池乃是成都城内一处人工湖泊,从唐朝开始便是城内有名的游玩之所,商业发达、富户聚集。华夏军来后,有大量富户迁出,宁毅授意竹记将摩诃池西面街道收购了一整条,这次开大会,这边整条街更名成了迎宾路,内里诸多住所院落都作为迎宾馆使用,外头则安排华夏军军人驻守,对外人而言,气氛委实森然。
这一次华夏军卧薪尝胆十年,击溃了女真西路军,而后召开的大会不需要对外界过多交代,因此没有政治协商的步骤。第一轮代表是内部选举出来的,或者就是军队内部人员,或者是从军队中退下来的事务性官员,如在李师师等人的斡旋下帮了华夏军之后得了名额的只是少数了。
十年铁血,此时不仅是外头站岗的军人身上带着杀气,居住于此、进进出出的代表们纵然互相说笑看来和善,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