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不是一点点升温，是骤然升温，冷风遗留的温度全数驱散，她们只剩下彼此不断升腾的体温，血液达到沸点，在血管里沸腾。
她们都很落寞。
却都没读懂对方在想什么。
是因为她有不安。
“我知道。”喉咙在发颤，裴轻舟揉揉眼角，咽了咽喉说：“我没因为这个不开心。”
陈暮江迎上一脸月光后，垂眸问裴轻舟。
眼角涩得发疼。
陈暮江不该是这样的。
既因为是工作，也因为那个人情，更因为是她挺在意的剧本。
霍地暂停。
裴轻舟完全坐在陈暮江身上，消瘦的骨骼融陷进怀抱，柔软具化成胸膛，压顶在她背上。
裴轻舟侧脸看陈暮江，蜷坐着身子，那一头卷发乱极了，像一团枯杂草，干燥又发黄，扔把火一点就燃，能连带她烧得片甲不留，骨灰都不剩。
几十秒。
神情恍惚又黯然。
“那你呢？你在想什么？”裴轻舟听着陈暮江的心跳声问。
裴轻舟别开脸，不太想承认，陈暮江放开她坐到一旁，拉了拉有些变形的衣领，下巴抵着膝盖，看床尾褶皱遍布的床单。
像一本书里陡然出现的空白页，像电影里的急停转场。
裴轻舟心脏像被刺了数针，密密麻麻的针头，不是为了杀死她，而是让她从针孔往外慢慢流血，折磨到死去。
甚至于做爱。
娇媚和纯稚都没有了，眉梢像燃烬的烛心，干巴巴的，眼角微红，挂着几丝发，像朵刚刚枯萎的玫瑰花，扔了可惜，不扔又看着难受心疼。
心跳声骤然加速，像无序的虫鸣，像失控的车速。
陈暮江拨开头发，下巴离开膝盖，看裴轻舟。
她们两个原本不会有交集的。
她们都感觉到了，彼此很不坦诚，用问句回问句，能得到什么信息？
缠吻着进入最能压抑声音的房间，失调的呼吸声，克制的脚步声，一高一低的对比，像鹰王长啸和麦蛉沉吟。
陈暮江心疼地轻吻她的眼尾、眼角像是要把眼里的红吻去，又像是帮她掩一掩呼之欲出的泪光。
忘
但好像只有吹吹风才能清醒。
“以后去酒局的话，带上我好不好？”
哪怕一天，她都要的。
不过有一点她们互通了消息，达成共识，拥在一起吹风，会比一个人吹好受很多。
她们把对方压陷到床上，犹如绽放的花摁抵进深水，缩起所有花瓣，护住花蕊，捞起时，又尽数绽开，水迹漫漫。
“为什么不算？”
“一直在想这个？”陈暮江回扣裴轻舟的下巴，让她看自己。
陈暮江不想说这个字眼，如果是裴轻舟和别人的话，她宁愿不知道。
风推着窗帘绞上陈暮江的小腿，长发被吹卷的失去形状，月光流泻在她挺起的鼻梁上，眼晴锁向躺椅上和她对望的人。
因为她突然觉得陈暮江的世界拥挤，突然觉得陈暮江变得遥不可及了。
“我在想，你说的不等我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会和别人亲吻、拥抱、牵手。”声音像坠崖，但没有回响。
裴轻舟从陈暮江的吻里慢慢退出，环颈的手松劲，腿无力地摊落在床上，大口呼吸，眼角洇湿，看没开过几次的吊灯，昏黄的让人忘却时间。
陈暮江绞缠着她的舌，扣着腰窝一勾一引哄人入怀，裴轻舟躲不开，更回答不了，破碎的喘息声从齿间泄出，滚烫的吻悉数落下。
“苏晚黎那儿我还是会去的。”
“不冷吗？”
她哽咽着声，苦笑了一下：“那一个月还作数吗？”
“什么时候走？”
嘶哑到失声，裴轻舟拨开陈暮江勾到鼻梁上的头发，眼睛通红地不像情潮，像心痛。
“想听你再说一遍。”
为何如此失常。
“如果觉得做演员，或者说，”下巴擦过牛仔裤，磨砺地发疼，陈暮江看她：“做明星不开心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薄热的呼吸被风吹散，声音却近的要命。
“我不会和别人做的。”
于是月光看着她们牵着手调换位置，将披肩搭在身上，回拢温度。
“你没发现你很嘴硬吗？明明很在意我，每每问你，却只愿承认一点。”陈暮江跨压着裴轻舟的腰，沉声说。
豁然顿悟。
“冷。”
一个月已过一周多，但她们支离破碎地犹如被碾碎的枯叶。
苍黄的灯光将刚浣洗过的发丝照的枯黄，没有形状，只剩扭曲、结团。
陈暮江将人扶靠起来，看她眼睛。
披肩滑落到地上，盖住酒瓶，稍微一用力地拽扯，酒水洇湿披肩，酒气四溢，阳台上只剩下微醺的风和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