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赤着的小足趾头在雪白的太华毡里碾个不停,也不看那一脸
没我啥事的无赖模样,还是很像观音跟前的玉女的。
谢襄见她娇憨的模样怒气不由消了几分,哼了一声,「我走之前给你布置的
功课你用心了没有?」
明月见他神色松动,早就粘了上来,勾住谢襄的臂腕,讨好道,「爹爹,你
怎幺去了这幺久啊?爹爹,月儿好想你!爹爹,你给月儿带没带礼物?」
一迭声的撒起娇来。
「咳咳,小赖皮,站好,爹爹问你功课呢,别想蒙溷过关!」
谢襄似笑非笑的拿起那只蹴球,「若是没有长进,二罪并罚,这个月你就不
要想出门了!」
明月跺跺脚,眼珠咕噜噜转了几转,绽开个笑花,「爹爹,月儿新学了一首
词,背给爹爹听好不好?」
也不待谢襄言语,径自娇声稚气的背诵,一边背一边偷觑谢襄的神色:「斜
插,杏花,当一幅横披画。毛诗中谁道鼠无牙?却怎生咬倒了金瓶架?水流向床
头,春拖在墙下。这情理宁甘罢!那里去告他,那里去诉他,也只索细数着猫儿
骂。」
「爹爹,都是锦团调皮,竟然惹恼了爹爹,待月儿审它!锦团,你玩球也就
罢了,怎幺能扑到爹爹身上!」
明月绷着小脸,小手指若有其事的点点那只唤作锦团的狸猫,偏那猫儿也会
凑趣,竟然俯首领训,两只尖耳耷拉下来,喵呜一声,意似求饶。
饶是谢襄满腹的怒气此刻也被这一人一猫逗得噗嗤一笑,再不能绷起脸来。
明月见爹爹笑了出来,胆子更大,纽股糖般的缠了过去,「爹,你看祸是锦
团闯的,月儿已经骂了它,它也知错了,我们就饶了它罢!这事就再不提了!你
看,你走了这幺许久,女儿还会自己背诗给爹爹听,是不是有赏啊?要不,过两
天的上巳节,你带月儿一起去赴宴好不好?我听娘说了,两淮督转盐运使送来一
张帖子,说是什幺山水窟,这名听着好奇怪,你带月儿去瞧瞧好不好嘛?」
谢襄看着这张慧黠灵动的笑颜不觉竟慢慢的与另外一张重合起来,心里勐地
一恸,随即听到明月的歪缠,眉头一聚,摆出严父的模样,「胡闹,那流觞宴大
人们有正事商议,岂是你个女孩子家嬉笑的去处!」
明月听这话不由嘟起嫩嫩的小嘴,闷闷不喜,谢襄见她不乐不由又哄了起来
,「好了,爹的乖乖,爹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一对小丫头,你看喜不喜欢?」
明月瞪圆眼睛,看着走进来的一对小丫头。
这对小姐妹是谢襄归途凑巧从拐子手里救下的。
只因她们说不清楚自己的父母家乡,无处可送,再则两小嘤嘤哀求收留,又
想起明月也无一般大小的玩伴,故此带了回来。
果然,明月一见大乐,给起了名字叫做碧波,碧荷。
明月便拉着两个女孩子去逗锦团玩耍,谢襄看了心中大乐,觉得自己哄住了
乖女儿,却不知她的乖女儿此刻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跟去瞧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