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安长长睫毛还湿漉漉的一簇簇,瞋着美目冷冷瞪他,虹膜如水洗过般透润。
“对不起宝贝,全都是我不好。”罗昱斐循着他所列举的不满一一付诸解决,将他高高地抱起来,抱至甚至略微超过于自己的高度,手掌顺着他的脊椎骨一小节一小节地往下抚摸他纤薄的背脊,指腹更是轻了一个力度,温柔得不可思议,“bb不哭了好不好?我心都要碎掉了。”
身形纤瘦柔弱的爱妻向他迂回而颠三倒四地撒着娇,忽而眼泪都委屈得颗颗烫热地往下滚落,声音低小,还掺着细微的哽咽之意,让罗昱斐顿然敛去笑意,差点没被怜惜感与保护欲击溃。
他对待自己的动作有些潦草粗暴,罗昱斐有些心疼得看不过去,从架上取下一条自动加温过的干净毛巾,给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擦拭泪痕。
周窈安一言不发地听着,重重捂着哭得有些发烫的脸,低低啜泣。生得太漂亮,落泪时简直像小玫瑰垂露。
“loveyou,亲爱的老婆。”罗昱斐英俊的脸上笑意款款,温声接着哄他。
闻声,周窈安似乎想说一个拖得长长的hate,充成气泡框炸弹砰地砸到他头上,作为回复,但又不愿意费劲开口测验肺活量,于是抿紧嘴唇兴趣缺缺作罢,冷恹恹地不再理睬他了。
“是我太黏着你了。bb不要气坏,睡前我会好好反省自己。”
情事过后,周窈安流失的体力尚未恢复完全,有些手软脚软,身上透出摇摇欲坠的单薄,却坚持要自己走,不准他抱。
想着还有一个问题剩下,是最后一条“比他有钱”,罗昱斐顿了顿,深邃视线专注地安慰他道:“我的钱都是安安的。”
这才算破例没将他打横抱回床上,给了周窈安机会同他连体婴解体,先一步裹挟着一团未散的朦胧水汽从满室旖旎里剥离出来。
且不提对他来说十分遥远的脏字,他好像永远待在纯净象牙塔里,连“讨厌鬼”这样的词汇也不会说,十分严重了也不过是被他点名道姓,一字一句肃然地软声质问,罗昱斐想到这里不免失笑,微微挑了挑眉。
彼时周窈安想了想,又勉强用很小的字歪歪扭扭地在旁边加上了一句,“我的死和罗昱斐没有一点关系,就不要把他抓去审问了。”
似乎用不完的耐心,让这种在外游刃有余的大人物也尝尝回到家中便感到心力交瘁的滋味。
罗昱斐感到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只好压下又想伸手将他拢进怀里的冲动,开口略含顾虑地嘱咐道:“好。那bb慢慢走,不要摔倒。”
眼神发凉地盯着罗昱斐要揽过他腰身的手臂,周窈安乌黑纯净的眼瞳流露出些微警告意味,不太赞同地提醒道:“罗昱斐你还在反省。”
“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洗澡也不可以……比我高一截、比我有力气,还比我有钱你就可以一直这样欺负我了是吗……”
罗昱斐嘴角弧度未褪,低头将他骨架显小的身体整个裹进宽大浴巾里,如同悉心护养名贵瓷器般细细擦干他的肌肤。
罗昱斐长那个样子,从学生
罗氏家族富可敌国,罗昱斐给他设立的信托基金所放入的资产数目之巨,周窈安可能到现在连概念也没有。
上次他写道:“我不在了最好通知一下冯辛,免得他还惦记每个月发工资给我。”
刚洗完澡,周窈安在这一段时间里无所事事,在床沿边蹲作小小一团,绸缎似的柔黑长发随之垂散,几欲委地。
周窈安找茬的声音弱声弱气地从齿缝传来,勉力咄咄逼人地道:“罗昱斐你每天一定要弄哭我很多次是不是……”
周窈安软着腿,裸足踩在温凉的地板上,脚步有些虚浮,慵懒柔韧的身姿却总带着些跳芭蕾舞似的轻盈。他只穿上细细的吊带,触肤带着凉感,露出的肩颈冷白细腻,线条骨感优美,漫着鲜活的爱欲痕迹。
祸从笔出,周窈安自认是划清界线,仁至义尽了,不懂罗昱斐从哪里解读出了好多甜蜜意味。真不可理喻。
但周窈安无意往下继续纠缠,他不太擅长得理不饶人,一次性说太多容易头晕。周窈安勉为其难地轻“嗯”一声作为答应,高抬贵手划上休战符,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抹掉眼泪,总算雨后初霁。
次因其实也至关重要,他现在看到罗昱斐的钢笔就烦,实在懒得再动笔写遗书。
这样短暂独处时,周窈安也不再白白费力寻死,究其主要原因,在于他不想再次丢脸。实践之后周窈安得知,有“罗氏皇宫”之称的这处宅邸所具备的安保系统根本是军事级别,安防设备很是先进,甚至和警署及私人保镖公司联网,周窈安不想从露台跃下去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还要劳烦黑压压一群警员和高级保镖出动。
骗子,骗子。周窈安心里知道罗昱斐根本不会反省,到了晚上还不是要一如既往地把他当小抱枕搂着睡觉。
随着水痕拭去,周窈安洗漱过后一身清清爽爽的气息愈发清晰起来,和身上淡淡的肤香盈在一起,异常洁净地随呼吸沁入罗昱斐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