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不认识你信吗?」陶弘敏没好气地说道:「不但认识,还是打小的
玩伴,熟得穿一条裤子。」
「他人呢?」
「那混蛋贼得很,还没开打就跑了。说是老爷子病重,急着回去争家产。」
陶弘敏满腹牢骚地说道:「谁知道他扔下这么个烂摊子,活活把我给坑了。」
「我想找到他们。有路子吗?」
陶弘敏毫不犹豫地说道:「会馆。」
程宗扬笑了起来,「五爷住了这么些天,估计也烦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会
馆休息。等过几日闲下来,我们再聚聚。」
这是让自己领路啊。陶弘敏倒也光棍,「得,吃了你好几天,也不能白吃。
老五这回算栽了,躺倒挨捶吧。」
陶弘敏痛快走人。其他人脱不开身,由刘诏和郑宾负责护送。名为护送,实
际是去追拿广源行的漏网之鱼。
不过程宗扬对能不能抓到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隔了两天,该跑的早
就跑了,无非是尽人事而已。
北寺狱内囚犯还有不少,当初赵王的罪属已经被处置过,如今关押的多是刘
建的家眷。他称帝之后,把江都邸的家眷一并带入宫中,刘建势败被杀,这些人
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收押,就近关入北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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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附逆的大臣,比如师丹,还有昔日的绣衣使者江充。这
些人都在大辟之列,会在接下来的数日内陆续伏诛。
愿赌服输,程宗扬没有理会这些人,直接走到最里面一处监牢前,望着牢内
的囚徒——大司马、领尚书事、襄邑侯,以行事肆无忌惮而着称的外戚吕冀。
吕冀戴着木枷,手脚也被镣铐锁住,他浓密的髯髯多日未曾打理,上面还沾
着菜汁饭粒,比起当日的裘服锦衣,意气风发,显得狼狈了许多。不过他身陷囹
吾,神态兀自桀骜,看着程宗扬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程宗扬像看一头猎物一样看着他,「吕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吕冀咆哮道:「我要见阿姊!」
程宗扬拿出一份诏书,「这是你阿姊的手谕。来人,给大司马念念。」
旁边的内侍接过诏书,扯着公鸭嗓子道:「太后懿旨:宫中乱起,吕冀处置
不当,着令赐死。」
吕冀脸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嚎叫道:「我不信!你们敢矫诏杀人!我要见
阿姊!放我出去!」
「想出去?」程宗扬笑了起来,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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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漆朱绘的宫车辘辘驶过长街,沿着宫中的御道一直向北,穿过重重宫
禁,来到一扇深黑色的大门前。
内侍早已接到几位中常侍的吩咐,一大早就在门外守候。见车马过来,赶紧
推开大门。
紧闭的大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哑」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条狭窄幽深
的巷子。小巷阴暗而又潮湿,两旁是低矮简陋的房屋。在气势恢弘的汉宫内,这
些房屋完全属于异类,低矮得就像半埋在土中。房屋与巷道都由青石砌成,年深
日久,表面遍布青苔,半朽的屋檐彼此靠在一起,几乎遮蔽了天空。大门一闭,
整条窄巷都被笼罩在阴影下,即使正午时分,也不见天日。
此时巷道两侧已经跪满了人,除了几名身着乌衣的内侍,余下尽是女子。她
们大都三十余岁,虽然芳华将逝,仍能看出昔日的阿娜美貌,只是她们的目光或
是惊惶,或是疲惫,或是木然,再没有曾经的灵动。
车门打开,一双薄底快靴落在踏板上,然后一跃而下。
内侍伏身施礼,「奴才叩见上官。」
后面的众女也齐齐伏身,「罪奴见过上官。」
「免礼。」声音意外的年轻。
众人直起腰,目光上移,只看到一人披着玄黑色的熊皮大氅,脸上却戴着一
张银制的面具。
那人站在大门处,阳光从他背后射入,将他身影照得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