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而公正的太阳,对于整个世间的生命都是伟大而绝不可缺少的,然而,在神的宠儿手里,这颗熊熊燃烧的恒星,不过是一颗漂亮的玻璃弹珠,若是亲眼见过路西法及他地狱中的殿宇,便能知晓世间任何存在也无法同他相提并论,即使是龙的灵魂,在他面前,也渺小得如尘埃中的尘埃。
至能至上的万物之父,将自己的神性一分为二,创造了路西法和米迦勒这对孪生灵魂,这对兄弟将父亲的恶与善分别继承,至恶与至善,黑暗与光明,他们是世界的两极,是互相存在的光与影,是兄弟亦是丈夫与妻子。
而相比不苟一笑过于公正的米迦勒,父亲明显偏爱甜言蜜语的弟弟路西法,甚至当他不满自己对人类的判决而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堕落反叛,溺爱他的父亲只将他关押了一千年后,依然恢复了他所有的荣耀,他的妻子米迦勒也依然心甘情愿地爱着那在战争中砍下他翅膀的丈夫。
有什么他不能得到的东西呢,他需要挖掘自己的欲望好使自己能一直有所兴趣,他作恶多端,邪恶的自由与滥用的权力,让他既像个美艳的恶毒王后,又像一名暴君。他最爱抢夺别人的珍爱,偏不喜好那些赠予自己的宝物。此刻,这位受宠的神祗,拿到了自己新的玩具,得意洋洋地要回家好好摆弄一番。
阿诺躺在金色的鸟笼中,随着地狱的君王在黑暗中穿越前行,帝王的身后,跟着如乌云般密布的恶魔,这只笼中的小鸟回头望去,看到他的主人如此美丽高贵,而紧随的仆人们却如此丑陋狰狞,蠕动奔涌,怪叫嬉笑,像一条邪恶污秽的黑色泥石流,汹涌澎湃,高高兴兴地追逐着一颗璀璨的明星。
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在云层上方前进,底下的人只能瞧见明媚的天空突然飘过一群乌云,殊不知是地狱里的王在狩猎的归途中路过了他们微不足道的头顶。
笼中的猎物,回过头,目光越过那金灿灿的围栏,看到云朵像雾花一样撞来又离开,他的前方是一座又一座雪白的云山,让他看不见任何可能到达的地方,但因为心里清楚即将被带去何方,阿诺的心因为失去了希望而非常平静。他披着蛛丝织成的美丽衣裳,收束着黑亮的rou翼,无意识地甩着细长的尖尾巴,黄金和宝石点缀着他的艳容,在巨大神明的手中,像一个Jing致的胸针,摆在鸟笼形的珠宝盒里。
撒旦低头看见自己的小鸟儿懒洋洋地睡在笼中,见他姿态可爱娇艳,更像一只Jing灵,而不像一只恶魔,喜爱美丽事物的魔王露出了满意和赞扬的微笑,但他赞扬和满意的,是自己挑选宠物的眼光,而非宠物的美丽本身。
那张被黑色羽翼遮了上半部分的面孔,如此神秘,除了他的妻子与父亲,整个宇宙中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瞧见他的真面目。
万能的创世神为了打造一个配得上这灵魂的rou身,花了多少心思,可这无拘无束又桀骜不驯的王子,却将那副最杰出的创造品留在地狱的宫殿深处积灰,偏爱用轻盈又变化莫测的魂体,于宇宙各处游荡。
月亮是他,太阳是他,雨雪是他,风暴是他,爬虫、鸟兽,都是他。
他学着自己的父亲,想要无处不在,无所不是。他想要无人可敌,锐不可当,因此,能行善,却偏要为恶,要做尽一切坏事,要玩弄所有存在,要自己罪不可赦,大胆包天。被宠坏的最美最聪明的孩子,为非作歹,就是要试探自己父亲的宠溺究竟到什么程度,还有他那一丝不苟正义凛然的胞兄和妻子,是否真的能永远这样爱他包容他。
而迄今为止,他从未受到他们的指责。
可是,他笼中的这只小鸟,竟然叫他的额弥尔,将箭尖对准了他!
即使这眼睛明亮的棕色小鸟,是为人类带来复兴的救世主,是改变世界命运的被选之人,可他这位地狱之王,潜进这小鸟的梦中折磨他一番又能算得上什么,他曾做过多少的事,哪一件曾让爱他的额弥尔拉起那把金色的弓,叫他停下的。
自那天以后,地狱的门永远地对天使关闭了。
路西法的嫉妒和愤怒,让他不顾父亲安排的剧本,用疾病将这只羔羊从成圣的荆棘路上牵走。别人越是珍惜的,他越要胡作非为一番,越是圣洁的,就要使他堕落得越深。他非要在额弥尔保护的纯洁羔羊身上抹上洗不干净的黑泥,剃掉那一身柔软雪白的羊毛,在皮rou上印刻上亵渎的倒十字,要他失去灵魂的贞洁,要他往肮脏的欲望深渊里打滚沉沦。
“停下!放了他!”
撒旦没有想到,他回家的路上竟会遇上不速之客,他停下步子,身后丑陋的千军万马也随他停下。
笼中的鸟儿,那双因为失去希望而微垂的棕色眼睛,此刻又是惊喜,又是担忧,睁大着,手抓住金色的栏杆,望着那在云山前执剑而立的骑士,银色的马尾被风吹荡,英气逼人,蓝色的眼睛里是一往直前的勇气与热爱。
“艾lun!”
阿诺在笼中高呼他的名字,将手拼命伸到笼外,像是要飞去拥抱对面的一身银甲的年轻骑士。
可是,他的主人笑了,撒旦身后的妖魔鬼怪也哄然大笑,这只身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