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下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单手挑开钢笔笔帽用清隽的字体写了三个字：杭晚舟。
叶岚京接着念：“联盟志愿者杭晚舟先生免责，一切手术后果由患者本人承担。声明人——叶岚京。”
叶岚京！
康捷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叶岚京同样用指尖点了点下面繁复的一堆红章和签字，他笑着说：“公证处按照安乐死自愿申请书的公证审核标准盖的章，部门大概有七个，如果要算上公证处涉特别服务小组的话，那么这八个部门的印章和签字都是齐全的。”
会诊科室的所有人都已经被震惊得太过了，几乎鸦雀无声。
叶岚京合上了那沓关乎他性命的文件，礼貌地摆放在了孟青川面前，康捷感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孟青川开口的一瞬间几乎要停止了。
“我亲自为你做手术，孩子，我让整个医院最优秀的医生们配合，给你，摘、除、腺、体。”
叶岚京终于笑了，康捷看到他的桃花眼波光流转璨若明星，红艳的唇勾着笑意，他笑着道谢，然后就像是要摘除什么病变器官一样心急地问道：“孟医师，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呢？”
孟青川很温柔地看着他：“你想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下一秒。”
孟青川笑着摇头，然后起身，他走过去把这个可怜的抱在怀里，轻柔地说道：“孩子，不要着急。只要你愿意，我很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将你的情况反馈到联邦大法官那里，用法律的方式为你和那个做一个决断，而不是现在这样子，伤害自己。”
“谢谢您，孟医师。”叶岚京低头在他的白大褂上蹭了蹭，“我将无比感激您能为我主刀。”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做一个了断？为什么不依靠法律，不依靠联邦强制机构？
“这不是伤害，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我要解除命运契约。”叶岚京摸了摸脖子上的腺体，轻笑道：“只有这样，才能抹去他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
康捷在他闪着泪光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个无比坚强却又无比脆弱的天使。
让我来保护你。
康捷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那天的会诊以绝大多数医护人员目瞪口呆的状态结束，手术定在了两天后，由孟医师作为主刀医师。
康捷近乎是用心到了极致地打理手术前的一切事宜。
康捷作为孟青川的第一高徒，早就能够独立承担比这更凶险的大型手术了，而此时的一个腺体摘除手术却只能担任辅助医师，有些屈才。但是康捷并不在意，他能进去看着这个顺利地进行完手术，再好好地被推出手术室，就已经觉得满足了。
应叶岚京的强烈要求，他住到了特护级病房。
康捷在给自己无数次鼓气后，终于按下了病房门口的通讯器。
“哪位？”桃花眼声音冰冷。
“是我，康捷，你手术的辅助医师。”
“哦，好的，请稍等。”
屋子里的应该是亲自查看了走廊的视频监控了，真的确定只有他一个人才按着密码开了门。
“不好意思久等了，康医生。”
“没关系。”
“您为什么不自己开门？孟医师和巡回护士都是直接进来的。”
“我怕你不安。”
叶岚京住了嘴，他岔开话题，但是声音明显的温柔了：“是有什么注意事项要说明吗？”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康捷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孟浪，他有点脸红地补了一句废话，“毕竟马上就要手术了。”
“还有两天”叶岚京几乎要掰着手指细细地数，简直度日如年，“我多希望真的可以‘马上’。”
“为什么？”康捷完全已经忘了这句话多么不符合他一个医生的身份，他们谈论的事情不应该包括这个。
手术时间主治医师已经通过会诊订好了，辅助医师只要去做就可以了。
叶岚京没有意识到康捷的话不合时宜，或许他真的不在意，他笑了一下：“如果我能活下来，我再告诉你。”
康捷在叶岚京手术前的两天几乎天天往特护级病房里跑，恨不得住在那里。
反正我是他的辅助医师，我有正当理由；我还是个，所以可以不用像小舟先生那样避嫌。
康捷给自己不停地找借口或者理由，只为了和叶岚京多呆一会。叶岚京很配合，有问必答，是个很让医生放心的病人。
但他也是康捷放不下的人。
“康医生，你是担心我会自杀吗？”手术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叶岚京终于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你对我想要寸步不离其实这么有必要，我不会自杀，而且，就算有什么，和你也没关系。”
康捷几乎就想跟他嚷，怎么会没关系？你不可以有什么，你必须好好的。
但是他不能，康捷有些尴尬地岔开话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