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里奥说着，把杀青从她热情的胳膊里拽出来，拉到角落里：“你在搞什么鬼？快越界了，跟我回去！”
里奥一个急刹，钻出车子。面前是街道尽头的一家名为“告死天使”的夜店，霓虹闪烁、人流进出，看上去规模还挺大。每次大门打开，混杂着DJ音乐、嬉笑、嘈吵的声浪，就像水坝开闸似的从里面汹涌而出。
优利卡面上笑意早已消弭无踪。男性化的发型与成熟冷艳的妆容，衬着桀骜而荒漠的神色，使她此刻看上去就像集雌雄特征于一体的远古神祗的雕像。
“是，老爸。顺道帮我买瓶酒，家里的存货今晚用得差不多了。”杀青一脸揶揄地朝他摇了摇手指，回到优利卡身边，一同从吧台后方的楼梯走上去。
黑发探员硬邦邦地答：“她可以对你有意思，但你不行。你已经有主了。”
“好吧，我也不想被个醋罐子捉奸在床。放心，我对她没那个意思，实际上，这是一个荒废已久的联络点，但这两天突然有了信号。”
定位显示，杀青就在里面。里奥皱了皱眉，往看门人手里塞了张钞票后，从狭窄的门口走进去。里面的大厅塞满了寻欢作乐的红男绿女，喝酒吸烟、聊天调情、蹦迪自嗨……绚彩迷离的灯光游走于人们忽明忽暗的面目间，高台上三点式女郎的胴体缠在钢管上，蛇一般妖娆扭动。
杀青凑到里奥耳畔，小声地说了一个名字。
“我也去。”里奥立刻说。
杀青走进去，在仅有两个的按钮中，选择了向下的那个。电梯关闭之前，他对优利卡警告式地挑了挑眉：“别惹那条尾巴，小心被勒死。”
里奥眉头一皱：“是他？他现在挂在国际刑警的通缉名单上，罗布的朋友，那个叫‘维’的刑警，因为线人死在他手上，至今还在咬牙切齿。”
杀青噗地笑出声来。
里奥环顾寻找，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道了不少歉、拒接了更多邀请后，终于在吧台角落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杀青穿着一身清爽的短袖T恤和牛仔裤，活像个刚出校门、青春鲜嫩的大学生，面带轻快的笑意，正与一个长发披肩、穿低胸紧身裙的辣妹碰杯。
“我只是接引人，没有回答问题的义务。”她生硬地说，走到房间最深处的墙壁前，扳动机关，现出一部秘密电梯。
“不，我可不是这种人，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优利卡伸手一揽杀青的臂弯，“去我房间喝？我的私藏可比这吧台上的好多了。”
“那又怎样。”另一个声音说着，悉悉索索地掏出了什么东西，“拿去！你这家伙从来十赌九输，今天倒是走狗屎运，啐。”
里奥摇摇头，他很清楚杀青是个怎样的人：对于一个惯于谋定后动、计研心算的人而言，任何草率或冲动的行为，都意味着背后蕴藏更深层次的狡局。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优利卡，他还是个单身汉。”杀青含笑说。
里奥沉下脸：“那么你已经喝过了，可以走了吗？”
“其他人，来了几个？”杀青问。
“快，也就是还没有嘛。”杀青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优利卡是我前些日子在车站认识的，挺可爱的不是吗。她是这个酒吧的股东之一，邀请我喝几杯，没触犯什么联邦法律吧？”
杀青似笑非笑：“探员，你是真这么不解风情，还是装傻充愣？你没看出来，她对我有意思？”
“你朋友？”肤色略深的长发辣妹娇笑着问杀青，涂着银色甲油的手指在酒杯上缓慢摩挲，带着微妙的暗示，“长得真帅——你也是，但你们是不同的类型。”
“哟，竟然不是雪原！”幽暗的空间里，一个声音遗憾地叫起来，“不过也不是方阵——你也没赢！”
杀青看见里奥走过来，对吧台后的酒保说：“再给我一杯威士忌。”酒保倒完酒，伸手示意先付钱，他朝身旁的黑发探员抬了抬下巴：“他买单。”
丢下无人接听的手机，他再次提高了车速，此刻屏幕上的红点终于停止移动，稳稳地固定在离限制区域边缘不到两百米处。
“所以我得接触一下，看看有什么内情。”
“什么意思？”
他们穿过楼道，进入尽头的一个房间。
里奥恼怒而又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见他态度坚决，只好退一步：“给你一个小时。我就在酒吧外的车里等着，有事打我手机。”
房门反锁后，优利卡一把揪下长假发，甩了甩利落的寸头，用男女莫辨的中性嗓音抱怨：“闷死人了！其他家伙可没你这么麻烦，还拖了条不好惹的尾巴……算了，跟我来。”
杀青摇头：“那就见不到他了。亲爱的探员，你的黑西装和小本本简直鬼神辟易。给我点私人时间，解决一点私人问题，怎么样？”
电梯下行，很快就停了下来。梯门刚刚开启的瞬间，寒光从一竖缝隙间极速射入，直切他的门面。杀青从容地把头歪向一边，利刃擦耳而过，“夺”的一声钉在后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