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极近,几乎是低下头就能吻到简叶掌心的距离,简叶慌张地睁大眼睛,手背盖在鼻尖,试图推开徐则的脸。“没人在看我们。”徐则说话干涩,扣住他闪躲的脑袋,将额头面对面贴在他额头上。呼吸交融间,简叶被他抓着手腕,缓缓从脸上移开。没了手掌的阻碍,徐则几乎能数清楚他睫毛的根数。浓密纤长的眼睫像蝴蝶振翼般颤动。徐则手掌贴上简叶的脸,时间流动的速度仿佛在此刻被无限拉长,他垂眸。采撷那片果冻般柔软的唇,伸出舌尖轻柔地舔舐,萦绕在鼻翼边是樱花的气息。简叶闭上眼睛,隔绝了所有外在目光,因而更能清晰感受到唇上缓慢施加的力道,以及徐则隐忍的粗重呼吸。与往日所有的吻都不同,这是个极为克制、浅尝辄止的亲吻。长椅下,两个人的影子贴近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回市中心的末班车在下午五点钟,错过这趟的话只能推迟到明天。因而在出园口,接近五点时陆续有游客排队出去,徐则站在闸机后,拉着简叶的手问他。“叶子,今天玩得开心吗?”“开心。”简叶没有迟疑,很真挚。他感觉到徐则牵着他的那只手被重重一握。手背纵横的青色血管清晰分明,与似乎要将他手碾碎的力道不同,徐则笑着单手插着口袋,人前谦谦君子的模样:“假如没有陈真真,你会和我在一起吗?”排除了陈真真的选项,简叶做选择很轻易。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与徐则对视了会儿。而后轻声说:“会的。”站在出口前的时间过久,简叶不太适应黏黏糊糊的氛围,更难以面对徐则炙热的目光。他只觉得浑身被徐则扫过的地方都不自然地发热起来,急切转过身拉着徐则往前走:“走吧。”但是并没有拉动。简叶疑惑地去看他,却直直撞进了徐则的眼眸,他眼底像藏着一团火,眸色如墨,压抑着滚烫难以名状的感情。“叶子,能不能再在这儿待一会儿。”后半句没说出口的,简叶敏锐地感知到他想做什么,怔怔看他。谁也没有先开口。整个植物园在午后暖黄的阳光笼罩下,呈现柔和沉静的氛围,在这看夕阳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做梦是有时限的。简叶攥紧了拳头,低下头,这回轻易地就将手从徐则手上抽了出来。“我们出去吧。”出园那一刻,闸机清脆地发出一声响。
徐则尾随在他后面出来,他将两只手都揣进了口袋,默契地没再提牵手的事。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在沉默中购票上了大巴车。就像园内经历的一切如泡影般,在阳光下转瞬破碎了。回程路上,大巴车位置显然比来时拥挤一些,车辆行驶中夹杂着游客们的交谈。简叶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随着开机提示音响起,叮叮当当的消息扑面而来,挤得消息提示框满满当当。十分钟前,陈真真还发了一条信息。说她结束缆车正准备下山了。中间打了十几个电话,发现手机关机后就没再继续打。手机都仿佛开始烫手起来,简叶犹豫地摩挲着手机边,最终还是决定回复。徐则坐在他身旁,看着他捣鼓手机。意料之中的,没过多久,陈真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简叶,你们跑哪里去了,不是说了让你等着我吗?”陈真真显然怒气未消,简叶简直是活生生撞上来的靶子。“抱歉真真,我们现在在郊外,回去还要两个小时呢。”他飞速瞥了眼徐则,而后缩在位置上,默不作声听电话那头陈真真骂他。大段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简叶自动忽略那些刺耳的言语,时不时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们马上回去。”这样子,不像是谈恋爱,倒像是应付胡搅蛮缠的甲方。在一旁的徐则都听累了他的道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将手机夺过来,朝陈真真道:“说完没,你自己没有腿吗不知道走下山?挂了。”而后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按下了挂断键。“我想睡觉了,你最好别打扰我。”徐则从口袋里拿出遮光墨镜戴上,闭上眼睛假寐,提前堵住了简叶的话。他语气恶狠狠的,简叶微张开想劝说的嘴又合上了,他乖乖将手机调成静音,拉上大巴车的窗帘。夕阳洒下的光线被隔绝,只有依稀从缝隙中泄下几道光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回程的路比来时路要短得多,简叶担心自己会晕车,也没再继续看手机,学着徐则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小憩。颠簸的路段和大巴车引擎的嗡鸣声刺激得人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简叶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搂住自己的肩膀,让他朝那边靠去。喧闹车内,唯独他们这个小角落安稳又宁静。不知过了多久,简叶再睁开眼,他还同闭眼前一样,靠在窗户边上。好似睡梦中感觉到的那双手只是场幻觉。简叶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只睡了不到一小时,离市中心已经越来越近了,剩下半小时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