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倒了杯水推到白小奚面前。
白小奚抬眼看了看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林间被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有些别扭，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喝。真要说起来，她并不是真的厌恶这个花枝招展的主持人。总在人前展露出的丝丝防备与不断较劲更像是掩盖尴尬的手段，两人不锋芒相对时，尴尬就会冒出来从四面八方包围她，不断提示着她这些年对白小奚的敌意有多没道理。
对于一个13岁的小孩来说，她与白小奚的第一次碰面场景确实算不上多好。
这圈子也没道理得很，就因为一场普普通通的学校晚会节目，突然出了个小名，被电视台接连邀请上了几个节目之后，她出道了。莫名其妙就踏进娱乐圈了，经纪公司没有，团队没有，一切大小事务全靠亲妈处理。
应酬结交也都是娘俩一大一小往酒桌上坐。
小朋友大多都厌恶烟酒缭绕的环境，刚上初中的林间也不例外，那次的晚宴具t是什么名义她不大清晰，只记得酒杯转到妈妈面前，她先伸手拿了下来。
“妈妈，你今天还说肚子不舒服呢，喝这个吧？”
她把自己的橙汁换了上去。
林间从未被母亲要求过“会来事儿”，在刚开始接触非同一阶级人群的时段里，还没学会看人脸se，在之后的时间里，她根本想不起来酒桌上其他人的脸se到底是好是坏，每次回忆起来，紧接在果汁之后出现的都是白小奚的脸。
“小间，姐姐肚子也不舒服，也给我一杯果汁呗？”
然后耳边响起闹哄哄的大人调笑声，一声声起哄都对着白小奚去，可不适感在小孩心里漫开，她是年纪小捋不清世故人情，可她也不笨，大家多少顾着她个小孩在这没直接劝她母亲的酒，可对着白小奚的话句句另有所指，白小奚这酒要被说动了，她刚换下的酒便没意义了。
林间低头皱着眉把果汁倒进左侧的杯子里，被在酒桌上如鱼得水的美丽姐姐端起。
“李老板，你不懂，这小孩倒的果汁好喝。”
白小奚将话往回挡，ch0u出间隙对她笑了下，可她只觉得有些难受，好不容易才没让眉头堆起来。
“差不多得了你，能有这白的好喝？”
那杯倒了八分满的果汁白小奚只抿了一口，就对着转到面前的酒杯笑了一声，将橙汁随手撂到一边：“那倒没有。”
林间看着她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又望了眼被遗忘的果汁，咬住下唇转头去看妈妈，发现妈妈那杯果汁也被放到了一边，自己面前的酒杯被她端在手上。
直到最后晚宴结束，人都散了，林间勉力搀着动作不太稳当的母亲从桌上下来时，还盯着那两杯水位线没变化过的果汁。
“小间怎么回家？我送你们？”
白小奚看上去还十分清醒，只是脸se红润了些，但浓重的伏特加味已将原本的白酒味盖过，她兜不住的信息素敲击着林间：这个alpha的神经已经被酒jg浸透了。
林间心底压着的不适感忽然转变成剧烈的不悦，她十分不痛快白小奚的所作所为。
“不用了，一会儿车就到了。”她语气生y，眉毛皱起显出抗拒。白小奚没出声，退了一步倚靠在桌沿，林间看着她的举动，补了句y邦邦的“谢谢”。
这圈子自带催化作用，拽着人的圆滑世故往上提，没要多久林间就明白了入宴的大人是不能捧着一杯橙汁度过整顿饭的——如果真那么做了，也不见得会有人跟个小孩计较，只是后面有什么机会也不会想起她来。这个道理林母一定b她懂得更早，只是她捏着那杯小孩的疼惜，犹豫不决着是不是真的要让自己的孩子踏进这片深潭。
白小奚没询问过当事人意见，给她添了一把柴火。
如果给小孩一些缓冲时间，来消化忽然而至的全新世界，她肯定能淡化对方的自作主张去接收内里的善意，可人生大多事情发生得都不碰巧，这件事没发生在适时里，变成了一个小疙瘩，白小奚每次对她笑时她都想起那杯被搁到一边的“好喝”橙汁。
后来明白了也没能改变什么，面对对方时的别扭感一直无法剥离，林间越想清除那折磨人的小疙瘩，就越在意它的存在，尽管她后来学会了如何维持良好的社交关系，与白小奚表面也友好相处了，可在碰面完后的独处时间里，难受感又开始滋生，她甚至开始埋怨那年的白小奚不够聪明，她不掺和这件事，自己的不满就会均摊到在场的每个人身上，她只要在散场后释放一点关心，就能得到小孩的好感。
小孩儿好不讲道理。
连林间自己都这么觉得，她几度抬头看白小奚，yu言又止，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些年的抗拒敌意没道理，这会儿想解开自己心底疙瘩，说“对不起”也没道理，说“谢谢”也没道理。
林间在心底叹了口气，又想了想，其实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困扰，她说什么跟什么也不说没区别，算了。
“长大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