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进行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期间程万殊给李灏分享了自己买的两个小蛋糕,在吃完后不禁捂着肚子思考自己要锻炼多久才能消耗这些卡路里。在补课途中,自己总是不自觉地看向李灏的脸,那白壁无瑕的侧面也精致极了,鼻尖是个挺翘而不失圆润的尖,秀气而标致,弧度优美又不失风度的眼睛看起来也很让人着迷,他坐在椅子上,忽然问李灏:“哥,你学校是不是有很多女生追你啊?”
事实上李灏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无论是名利场上希望攀靠他获取利益的,还是在学校被他的外貌吸引的,年年情人节都有数不清的礼物堆满他的桌子,这些东西大多数是匿名,也有少数写了名字惴惴不安心脏狂跳,然后在满怀期待的等待中逐渐失去信心——说到底,都是来去匆匆的陌生人罢了。
李灏:“上去吧,你爸爸还在上面等着你吧?乖一点,嗯?”
“嗯?”
“酷毙火辣?青春可爱?”
李灏扯了一下唇角,想起那个青年的模样,以及最后同程万殊说话的亲热劲儿,又加上程万殊似乎也提过一嘴这是他的同学,身体里的雄性因子开始作祟——李灏回忆了一下
许未禾……好像今天死皮赖脸非要加程万殊联系方式的小子就叫这个名字吧?
程万殊一抬头,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下,可不知为何,他却有点不想走。磨磨蹭蹭了半天,李灏笑看着他撒娇,轻声哄了几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用手心摩挲了几下程万殊的脸颊,轻、快,在程万殊发现之前。
程万殊兴高采烈地坐上车,像是只摇头摆尾的小狗,等到了快要下车的时候,李灏突然叫了他一声:“小殊。”
李灏一顿,余光瞥见程万殊略显青涩的面颊,微微吐出一口气,脸上是他面对程万殊时一贯的笑:“……没事,到了。”
说着李灏轻轻敲击着桌面,笃笃笃的声音让程万殊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李灏缓缓道:“我看了你的成绩,生物还可以,数学和物理是短板,如果要补,我们先从数学开始。我先给你圈题……”
迎着香烟上豆大的光晕,他思索片刻拿出手机,却看见他的父亲给他发来了一张晚宴的电子邀请函,他点了两下屏幕,三言两语地打发好他那便宜爹,又看见李父勒令他必须到那里走一圈,哪怕是过场——李灏这才看到主办方,熟悉的公司名让他心下了然——怪不得老头这么大张旗鼓,感情这活动是他自己办的。
李灏轻弹两下手指,烟灰簌簌掉落,又回复了一个一起做研究的同伴的信息,眉心微颦,摘下眼镜把额发撩过颅顶,光洁白皙的额头露出来,他那双眼睛更是显得黑而亮,眼尾蘸着红,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他实在是讨厌聚会,正准备拒绝时,却忽然在邀请名单上看见了一个名字——许未禾。
他喃喃自语得不亦乐乎,李灏气定神闲地批改完最后一道题,把笔放下。“刷啦——”一声,卷子被整张打开,密密麻麻全是红叉,程万殊喋喋不休的嘴巴一顿,微微皱眉,没一会儿又自行开导完毕,安安分分地埋头苦写,差不多又过了一个小时,李灏把他叫起来,送他回家。
他没说话,只一笑作为回答。程万殊闲不住,过了一会儿又问:“哥,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啊?”
弯的弧度,睫羽似一只停留在他瓷白的面颊上振翅欲飞的蝶,忽闪了两下翅膀,带着令人心惊的美丽,清冽的嗓音响起:“想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我成绩好,特意打了报告。”
程万殊盘腿坐着,闻言向前一倾:“真假?不会吧?!他们都没眼光吗!”
程万殊看着李灏雪白的侧脸,那优美的弧线一笔勾成,脖颈修长隐入服帖地衣领,他的脸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框是粗而宽的款式——李灏说他只在看书和工作时戴,回来得匆忙他没来得及摘。那副眼镜和他美得近乎锋利的样貌不相符,却无端和谐,给那狭长而锐利的眼尾平添几分钝钝的圆润,看起来衬得他小了好几岁。
李灏握着笔改试卷的手一顿,脑海里闪过去一大堆模糊不清的面孔,男性或女性,无一例外地红着脸,手里或拿着花束,或捏着信封,就连被拒绝时的窘迫和难过都如出一辙。他微阖的双眼一颤,忽闪两下,露出一抹笑,唇珠鲜红好像吸满了血。黑曜石一样的瞳孔透彻,他的继兄微叹,感慨自己从来没人追。
程万殊这才想起来他父亲是个十足的死脑筋,虽然去之前打了招呼说晚上不用等他回家,可还是架不住他爸非要等他,这都十一二点了,于是一拍脑袋,懊恼地说了句什么,随后朝李灏挥挥手,三步两步就跑进了楼道里。
当然是骗他的。只是稍微动用了点关系,独自住自然比合宿要好。看了眼时间,他屈指在程万殊额头轻轻一点:“要从哪一科先开始?”
李灏打开车窗,手里夹着根细长的烟,火光一闪,烟雾蒸腾而起,漆黑的发倾泄在他面上,更衬得他面如冠玉,那双眸子重新凝了冰,浅淡而疏离的神色让他如美神降临睥睨人间,只有胸腔里的心脏热烫,能挤出一洼多到让人心惊胆颤的、粘稠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