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可以就好了。’
「‘也不是完全不行。’
「‘就是不行的呀,我一走,我爸妈就会报警,你爸妈不会吗?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我们能去哪儿?’
「‘所以,如果有办法能隐藏行踪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逃到别的国家去。’我试着总结她话里的担忧。
「‘对。’她回答得很乾脆。‘但是办不到呀。’
「‘这倒是不一定。’
「‘那你说,要怎麽办?’她看着我,想听听我能给出什麽样的答案。这要是电影,我就该眼睛虚焦着一口气给她说出一整个方案来。但我不行,我完全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感觉我像是在做梦。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荒诞的想法,我本来不想说出来,但现在不说的话要等到什麽时候呢?我明明应该为这个时刻狂喜,但我做不到。因为她有过太多随口一提的关於未来的提议。我每次都很认真接受那些规划,然後它们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搁置——不瞒你说,在异地之前,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但这一次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麽,我觉得这一次就是不一样。
「所以我说出来了。我说:‘那我们就找一条船,开到欧洲去。’
「她还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我:‘从华菱吗?
「我说不,华菱又没有海,我们得从浅明出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们哪来的船?但是我肯定能ga0到的。’
「我特别坚定地对她起誓,我也是被冲昏头脑了,但那一刻人就该被冲昏头脑,不然此时此刻我也不会和你坐在这里了。」
钱鹤说着,仰头喝下一大口白葡萄酒,她站起来,把手机揣进k兜。「她当时看着我,那一秒就像十分钟一样漫长。‘好。’她就说了这个字。
「这个字就够了,这个回答就能让我头晕目眩,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并非真实,我只是活在梦境里——你做过那种梦吗?就是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梦中,所以不管发生了什麽都很轻松,一眨眼,场景就都变了。」
「可能吧。」柳琪说,「我很久不做梦了。但你站起来做什麽?」
「我喝多了,得去上个厕所。」
柳琪看她:「你真的不会逃单吗?」
钱鹤笑了起来,「不会的,我还有很多想跟你讲。事实上,站起来倒是让我想起更多细节了。我打算,赶紧跟你分享这些细节先。」
她边说边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後,再次重复擦嘴的动作。
这就是刻板动作吗?柳琪想。
「对当时的我来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不敢相信——我好像从来就没办法陷入彻头彻尾的快乐和幸福里,最开心的时候,我心底也有一块是在冷眼旁观,而因为冲击过於巨大,现在那一小部分的我变得越显着,像是在帮我牢牢抓住名为‘现实’的灰se铁门,好提醒我命运的底se是什麽。所以我还是得泼冷水,我还是得问。我说,‘宝宝,你真的想好了吗?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准备两到三年,我们还是可以正常出去的。去读个书,然後转工签,呆几年就能拿永居了。’
「可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想等两到三年。’
「‘即便现在出去可能要去打黑工也不想等吗?’
「她摇摇头,还不等我接着问,她告诉我,陪母亲在外婆家过夜完的第二天,父亲真的跟家里人打了电话,说想把在成西核电站附近的那套房子卖了,这样家里还能再支持一会儿,两个nv儿也别不会辛苦。
「林楚一不是我,她从来不会一口气讲出那麽多把词语怼在一起的话来。她开口的时候很慢,好像要把每一个说出的字都检查一遍似的。
「‘我妈说那一堆胡话之後就睡着了。第二天,我爸突然在家族群里给我们打语音电话,他说实在不行,就把成西那边的房子卖了,现在应该还能卖个三四十万,他让我们别焦虑,就算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听完这些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特别累,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人ch0u走了似的。然後我听见我妈说,她没什麽想法,看看我妹怎麽讲。我妹看着摄像头,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说,‘看我姐咋想吧。’她说完,三个人齐刷刷地都看向我。’
「林楚一看着我,脸se发灰,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活像个鬼魂。我第一反应是我要上去抱紧她,但我又害怕只要轻轻一碰,她整个人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她看见了我的样子,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她接着说她的事情:‘我当时在想,如果现在我打一个响指就能立刻消失的话就好了,我真想看看他们是什麽表情。’」
钱鹤晃了一下,柳琪以为她醉了,但她面se如常,五官也没有歪斜。
「接下来好像就没有什麽了,林楚一看着我,问:‘所以你能ga0到一艘船吗?’
「我无言以对。我松开了名为‘现实’的铁门,心想着,如果这就是梦的话,让我接着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