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丹歌是真的从容,在屋里挑挑拣拣一番,最后整理出两个鼓鼓囊囊的芥子袋,预备交给应落逢防身用。走到庭院中一看,趁着夜风,他正坐在窗下梳头。
猝不及防被她逮着猛夸一顿的应落逢:“别、别闹,我是认真的。洗髓之后, 虽然能感到气息流转、整个人轻盈不少。但总有一股朦胧的陌生气息这也是正常的吗?”
听了他的疑问,闻丹歌解释:“你初通灵根, 正是感受天地五行之气的时候, 一点变化都极为敏感。妖都与澹洲水土不同, 你感到‘地气’变化也正常。”
他的母亲是妖族公主,父亲是方寸宗前宗主,按理来说,都并非碌碌之辈,那么他洗髓之后悟性比别人强些似乎理所应当。但应落逢不这么认为, 重活一世的人待什么都小心谨慎,他隐隐能感知到, 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并不来自天地浩然。而是一种、一种他熟悉却又的气息。他害怕其中差池, 于是立刻告诉闻丹歌。但她似乎认为这是正常现象, 只叮嘱他这几日勤于打坐吐息, 争取早日完成引气入体。
闻言,芈信难得对仙盟改观:“看不出来,你们动作还挺快。”
的赵元冰似乎也被贺兰时说服了,终于松口:“无物宗可派精锐弟子同往。”
第92章 绝地谷
◎不安和惊悸一一被抚平,他们在呼啸的谷风和失重的感官里相拥◎
直到莫惊春出声, 说她当年初入道的时候也有这
“落落。”应落逢回头,清浅月光洒在面容上,如梦似幻。他好不容易养胖了些,经过这几天又清减不少。此时披着薄衣沐浴月光,宛若仙子。间不知不觉,闻丹歌已经走到他身边拿起木梳,又被他制止。
此次启程澹洲, 应落逢明显感到气氛不同。不仅因为杨柳宗将无关人员全部肃清,更突出的是,“地气”变了。
闻丹歌依旧拒绝:“人太多反而累赘,你们守好绝地谷的结界,再在整个澹洲设妨。”
芈信主动提出:“澹洲与妖都接壤的部分便由我们出人,我知道几处密道,当年魔族通过那些密道运了好些人过来。”
发尾拂过她的手指,很痒,带起浅浅的花香,却不如他的声嗓动人:“上一次也是这样你帮我梳头,然后,就不见了。”
就算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只是想客气一番的赵元冰:
芈信不假思索:“那当然。”
看着他低垂的眼,闻丹歌拢一把柔顺长发,垂首吻毕:“这次不会了。”
闻丹歌同意了。
还是那柄刻着“春日宴”的木梳,似乎也是他母亲的遗物。
闻丹歌想反驳他,可望着那双澄澈的眸子,就一句谎话都说不出口。片刻后,她叹了口气,坦白:“是。绝地谷比妖都更危险,又有姬霜的前车之鉴。落落,我怕”“你怕吗?你会担心害怕,我也会啊。”应落逢抚上她的面颊,逼她与自己对视,“我不是累赘、不是拖累。我有前世的记忆,我知道绝地谷下是什么光景,知道他们的计划。这次我一定能帮上忙,就让我去吧。”
“说谎。”应落逢与她十指相扣,靠在她身上,轻声道,“你是不是又准备趁我不注意,一个人偷偷跑去绝地谷?就像上次那样。”
与他们同行的莫惊春插话:“不过寻常修士不会这么敏感, 应小郎怕是明珠蒙尘许久年,从前的岁月可惜了。”
应落逢眨眨眼,扯了扯闻丹歌的衣袖小声询问:“寻常修士,当真感知不到?”
赵元冰在水镜中矜持地一点头,拱手谦虚:“过奖,不及国师雷厉风行。”
应落逢也劝她:“既已下定决心,便不急于一时。我也有一些话想要同你说,”
万事俱备,闻丹歌次日启程。至于为什么不是今天莫惊春掐指一算:“明天是个黄道吉日,易旗开得胜。”
几人谈毕,各自回去部署。赵元冰要安抚其他门派,贺兰时忙着联络杨柳宗进一步确认澹洲的境况。三公主的继位大殿还在筹备,芈信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就连莫惊春都宣布闭关,不算出此行的结果不出来。反倒是闻丹歌和应落逢成了两个仙人,颇有风暴中心的宁静的喜感。
闻丹歌倾身替他拢了拢外袍, 春寒料峭, 保温的事宜一点也马虎不得。又塞了个手炉到他怀中, 无视莫惊春“我也要一个”的无理诉求, 她道:“你自然和旁人不一样。”
他再也不想等待。前世是等待死亡,今生是等她回来。同样的痛苦,而后者更令他绝望。
“澹洲归属杨柳宗,方寸宗原先与他们有些误会,但现在误会解开两宗和好如初,对面答应由我们暂管澹洲,半月前就陆陆续续开始清人了。对外只说此届仙盟大比在澹洲举办,杨柳宗决定大兴土木。”贺兰时道。应落逢沉吟,问:“两地路途遥远,御剑恐怕会来不及。”赵元冰答:“不必担心,宗内颇有几个擅长传送阵的长老,刚刚来信,澹洲诸城人口,全部清空。”
苍生大义也好、九州太平也罢,他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