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萍随口说了这将近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当然她完全没提袁东海因为世界杯陷入人生低谷的事儿,主要是觉得太丢脸了,所以只说了关于买别墅、装修装饰,以及即将要办的乔迁宴。
现在已经是2010年年底了,只要再过个大半年,他的儿子赵睿就可以从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多了一个人赚钱,家里的负担想来也会减少很多了。
“就年后啊,小艺非要在省城买个别墅,我和她爸当然要过去帮着掌掌眼。等别墅买好了,那边基装什么的倒是都做好的,可那也得继续精装修一下吧?还有买家具家电什么的,都是事儿。小艺她忙,我这个当妈的还能撂开手不管?”
领导最终还是讲了点儿人情,安排赵国昌去了一个新成立的部门。
赵国昌有点儿懵。
“你的工作呢?单位批得出假来?”赵国昌突然想到了这个事儿,忙问道,“最近好多单位都在闹什么结构调整,你们单位怎么样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的?”
“秋萍你太胡闹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一走,立马就会有人替了你的位置,到时候你要是再想回单位,还有可能吗?”
赵国昌不想接受这种调职,可他不得不接受。
调职之后,底薪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是国家规定的工资,但福利彻底没有了,灰色收入就更别提了。至于想通过举报来抓别人的小辫子,那更是想都别想。因为多数的举报电话针对的根本就不是教育局,而是某个学校,或者某个老师。尤其是临近放假期间,各种傻孩子打电话冒充家长举报学校要求补课,或者干脆要求教育局插手学校,赶紧放假啊,不要再拖了啊!
消息的赵国昌,在惶恐了两天后,就被领导叫到办公室谈话。当时,他的心头就涌起了一股子不详的预感,总感觉厄运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可他总觉得自己几十年的苦劳应该被领导看在眼里,就算真的要调职,应该也是从这个部门换到那个部门。
县城的交通很醉人,反正没直达去省城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在市里的长途汽车站绕一下。
简单的说,就是专门处理举报电话和信件的,谁让最近这几年,各种投诉是接踵而至,大量的信件堆积如山,而局里设置的举报电话更是被外面评论为永远打不通。
赵国昌知道这个情况,沉默了半晌后,答应了:“嗯,我跟国运联系一下,确定了再跟你说。”
“妈那边我已经跟她提了的,二哥说到时候他和二嫂会带着妈过来的,回头我去车站接他们。你要是来的话,不然跟二哥他们一起?反正也是要转车的。”
赵国昌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安守本分的妹妹会突然做出这么胡来的决定。要知道,国企都是离开容易,再想回来却是难于登天的。
赵秋萍完全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犹如在赵国昌耳边炸了个响雷,惊得他差点儿丢掉了手机。
哦对了,他还当了个小领导,管着这个新建立就注定没前途的部门。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来自于小妹赵秋萍的电话,邀请他去省城喝乔迁酒。
“就现在这个大环境,你一旦离开了单位,还想再回来??”
你能把兢兢业业教了几十年书的老教授直接辞退?或者让他去当看门大爷?必须不能啊!
“行啊,反正我现在空得很。”
“停薪留职??你疯了吗??”
然而,领导并不买账,哪怕赵国昌已经尽可能的说出了他的理由。
罢了,日子不都是熬着过来的吗?
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光是听着每天无时无刻都在响起的电话铃声,赵国昌都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卸磨杀驴当然是不对的,可假如是磨盘坏了呢?还不让换一个?这就好比当年汽车代替了马车,原本的赶车人变成了驾驶汽车的人,虽然中间也付了汗水,但起码成功的过渡了。可马呢?谁也不曾意识到,工业的发展导致全球马匹数量骤减,至于那些马去了哪里,还需多问吗?
“不知道,我办了停薪留职,小艺她爸也是。”赵秋萍无所谓的说道。
其实不是打不通,是太忙了。
所以这次,新成立的部门里,一口气安装了十个电话分机,专门这些事情。当然,要是学生放假期间,这些人还可以去别的部门帮忙,反正是哪里需要就去哪儿,为整个单位排忧解难的。
“大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回不来就不回来呗。你说我辛苦了那么多年,工资也就三千不到点,这还是加了好几回工资的。一年来也就三万六,我都这个年岁,最多也就再干个
去领导办公室的路上,他已经在脑海里盘算好了待会儿要如何应对,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据理力争,卸磨杀驴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教育系统里。
因为自家的日子一团糟,光是理顺就花费了他大量的心力,他根本就没空去管妹妹家的事儿,也因此完全不知道他妹一家早就已经离开了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