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送手表送自行车,当然,也包括他家盖房时给他送砖瓦送木料送家具,冬天取暖时送锅炉送煤炭送劈柴。
季芳悄悄打听才知那位生产大队书记对知青大肆收礼的事情,她以为只要肯送礼疏通就可以提前办理回城,于是就向着家里去信,从家里要钱,买了一些当时农村不常见的礼品送给了那个书记。
季老太太也不舍得女儿吃苦,于是攒了二百块钱,托人买回一块上海牌全钢防震手表和一双全牛皮鞋。那马书记收受贿赂之时脸上堆满了笑,嘴上说:
“小季,你别着急,我马上就给你落实。”
可书记那两只眼睛却在季芳的胸部和下身瞄来瞄去。
季芳自觉让那马书记占了便宜,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出来,她只当送了礼就万事大吉,结果半年过去了仍不见动静。后来,和季芳一同插队落户的女伴嫁在新疆,季芳知道再不回去,自己只有变成老姑娘或者嫁了当地人的命运,这才不得已送自己上门去陪生产大队书记睡觉,几次过后才被那书记批准提前回城。
那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季芳没有与任何人说自己当年是如何回来的,就连季老太太都只当女儿靠得是她东拼西凑弄来的两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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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老天爷不开眼,她的儿子真的是那个时候的余账。季芳这样想着,于是开门叫许传东进来,方才夫妇大吵一架,小传东被撵到姥姥屋里和小季顾作伴,此刻听见母亲呼唤连忙跑回去,他让季芳脸上的狼狈样子吓一跳,季芳则一反常态,捧着儿子的脸细细端详。
记忆中那马书记的模样早就模糊了,季芳怎么看都不觉得儿子长得像是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可是她怎么说,谁又会相信呢?
从那一日起,许海川似乎就有了一种支使季芳的权利,而做妻子的再也没有理由阻止许海川出去喝酒搓麻将,因为她让他戴绿帽子丢了脸,还让他给其他男人养那么多年儿子。
那段时光是一段艰涩的记忆,就好像是杀鱼的时候不小心将苦胆弄碎了,于是本来就多刺的鱼肉就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了。
维系夫妻的是婚姻,维系婚姻的孩子,作为一个丈夫帮别的男人养儿子并非什么光彩事,作为一个妻子生下的小孩并非是自己男人的亲骨肉,若是传出去同样是丢脸的事情。可是婚姻已然是名存实亡,许海川这人就愈发不着家。
小传东这时候已经明白自己不是许海川的亲儿子,不过他没有和任何人讲这件事情,就连小季顾和季老太太都不知道,加之许海川与季芳夫妇二人也没有将这种事与老太太和小孩子吐露的欲望,老太太与小季顾便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过小季顾还是发觉家里的变化了,他发觉季姑姑的失眠症又加重了,因为她眼里的血丝增多,也发觉小传东开始变得有些孤僻,不爱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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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真是年纪越大话就越少
季顾面对男人跪坐在对方腿上,他们裹着同一条被子,昏暗的光线使他们俩看起来像是个长了两个脑袋的怪物一样。
季顾闻男人发丝间沐浴露的香气,他问他:
“你又是走回来的吧?”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
“没,我用假身份证坐高铁回来的。”
季顾在那人脖子上咬一口,说:
“你就吹吧,你要是坐高铁脚底能磨出泡来么?”
男人便不吭声了,过一会儿说:
“我坐长途到临县,有检查身份证的,我就下车了。”
季顾的脸依旧往男人脖颈间拱,男人感到脖颈间的湿意,他不吭声,过一会儿问道:
“我妈怎么样了?”
季顾说:
“你不常回来,我便与你说实话了。姑她不太好,医生说过不了清明节的。”
男人就将手指顺着季顾的后脖子插进发丝之间去摸季顾的后脑勺,他沉默一会儿说:
“你别让她知道我回来了。”
季顾说:
“你真的不去看看她么?”
男人沉默一会儿,季顾能保证,有一瞬间那人是要开口答应了,可是最终只听见黑暗中一声叹息,那人说:
“不,有你就成了,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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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是个勤快人,家里的事情几乎不用女儿季芳插手,洗衣做饭都弄得利整之余,还在屋前侍弄了些芦荟之类的绿植,于是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