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卷耳,不盈顷筐”耳边响起熟悉的童谣。
那声音轻盈婉转,却又无比凄怆。
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正枕在一双柔软的膝上,鼻间盈满佩兰与辛夷混合的香气。
是母亲的气息。
“嗟我怀人,周置彼行”歌声继续yin唱着。
他想睁眼瞧瞧,可眼皮却似有千斤重,身体也动弹不得。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他内心奋力挣扎,仍是在做无用功,凄凉的歌声萦绕在心头,令他黯然神伤。
这时有ye体滴在眼皮上,瞬间好似解开了禁锢他身体的魔咒,他用指尖摸了摸,再抬眼一瞧,竟是满指鲜红,再去瞧母亲的面容,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瞧不清。
挣扎间他腾得坐起身。
“呀”的一声把身边人吓了一跳,他这才看清自己正躺在偏殿的床上,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而一旁的燕璇一脸担忧。
“你发梦魇了?怎么在床上又蹬又踹的,可吓坏我了。”
燕璇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伸向他,他本能向后一躲,燕璇却无奈地皱起眉头。
“你躲什么,我给你擦擦泪。”
他这才察觉面颊上有两道凉凉的水渍,或许是梦中流下的泪水。
燕璇又道:“我听见你在梦中喊娘亲。”
他心中戚戚,黯然道:“我离家已有十数月,不知她老人家是否安好。”
梦中那凄凉之感又泛上心头,鲜红的血迹与凄怆的歌谣无不昭示着不祥,再联系先前的那个梦境,他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可自己仍深陷在这异国他乡,究竟何时才能回到故土。
他一把抓住燕璇的衣袖慌不择言:“燕璇你帮帮我,帮我逃出去,家里一定发生了大事,我要回去看看母亲。”
“我不能再等下去,母亲或许已经以为我死了,母亲母亲一定正在为我伤心欲绝。”
他急切地望着燕璇,攥紧的拳头渗出森森冷汗。
此刻李延龄已经别无他法,燕璇或许是他唯一的希望,虽然燕璇平时性格泼辣,可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他以为自己足够打动燕璇,可他手中的衣袖却被狠狠抽出。
“殿下待你不薄,你为何总想着出逃?!”燕璇眼眶泛红死死盯着他。
“难道你一直待在这七皇子府一点都不想念家人?”他反问道。
“家人?殿下就是我的家人,七皇子府就是我的家!”燕璇冷笑两声,“你可知当初我是怎么进的ji院,正是我那所谓的父母,他们仅仅因为家里穷就将我扮作女孩卖进那种地方,若不是他们,我何以沦落至此!”
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中徘徊,燕璇惨然道:”真羡慕你还有父母可以思念。“
他不禁默然。
“好好待着吧,别再想着逃跑了。”
“殿下您原先不是挺中意那小子吗,好吃好喝供着,还让小璇子伺候他,您还连夜给他做机关鸟,连我都好长时间没见过您这么勤快了。”
“本宫确实很中意他。”
“那怎么又要提这茬,这件事告诉他,本来好好的人还不得给逼疯咯。”
“破而后立,以他的才能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但愿他能先挺过眼前这关,我都有些弄不明白,您究竟是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暗处的人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伊赫炽从燕璇那得知了白天的情形,心中已做好盘算,又命人将李延龄唤到寝宫内,他果然发现李延龄眉间带着愁容。
“来为本宫宽衣。”
李延龄一言不发地走到近前,为他解衣带的手法已经颇为熟练,此时李延龄入府已有月余。
他瞧着那白皙的脸庞,低垂的眉眼,和那双薄如利刃的唇。
是啊,好好的一个美人,他又如何忍心摧折。
他捏住李延龄的下巴,轻轻吻上那双唇,熟门熟路地突围进去,揪住那只小舌吮吸挑逗,没多时已听得李延龄娇喘连连。
他正欲进一步动作,却感到颈间一凉,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架在他脖子上,眼前人也换了副凶狠面孔。他并不惊讶,早有人将李延龄偷藏匕首之事报告给他。
“立刻为我备马,送我出孟京。”能看出李延龄已然孤注一掷。
他淡然一笑:“本宫若说不呢?”
李延龄眉头紧皱:“我那便杀了你再自尽,也省的再被你羞辱。”
听得此言他却心底一凉。
“那本宫便遂了你的心意。”
说着他作势往前挺身,利刃已堪堪划破他的皮rou,血珠渗出,李延龄不曾料到他会有如此行为,惊得忙往回撤手,他立即抓住破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匕首,远远扔到一边,又轻而易举地将李延龄擒住按在地上。
“本宫这些天对你的好就换来这么个回报,真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