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生是家中庶子,他的父亲娶了十八房姨太太,他的母亲是烧火丫鬟,当年他父亲一时的心血来chao,不仅害了他母亲,还害了他。
若是能有选择,他宁愿脱生进一个穷苦人家,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贫农,自己身为男儿种地放牛,安分守己,总比现在好,虽是男儿,却是最上不得台面的烧火丫鬟的儿子,给了名分又怎么样,十八房姨太太里,他母亲连一个小指甲盖都算不上,他从小就受尽欺凌,知道反抗无用,便学会了躲藏,忍耐,以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而保护自己。
他没有人可以依傍,母亲早在他十二岁那年就被人诬陷偷情而沉了塘,他站在一边看着,看着他母亲大喊冤枉喊到喉咙嘶哑到发不出声,看着他母亲被人众目睽睽之下扒净了衣裳装在草笼里丢进了涛涛河水。
他的父亲就站在一边,冷冷的指着他母亲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头,跟他说,你母亲是个下贱的破烂货,你要永远记住,要以她为耻。
现在,他也成了一个下贱的破烂货。
林安许,在过往的回忆里,是一道温暖的光,不知道从什么缝隙钻进来,照亮了他闭塞黑暗的世界。
那年他抱着书本在雨中匆匆的跑,大雨打的他睁不开眼睛,寒冷的天,他仅穿着一件薄衫,却将手里的书护得死死的,沿路的青石板太滑,他脚下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他紧紧的闭上眼睛,手里依旧护着书,竟是打算用脸着地了。
没想到却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惊愕的睁眼,先入眼帘的是一把纸伞。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这大雨天的,你没带伞吗?”林安许微笑着,声音清朗,扶着他站起来,将伞罩在他头顶,为他挡住一片风雨。
他看着那人温柔的笑脸,怔愣在当地,没有回话。
林安许抿了抿唇,丹凤眼里流光飞逝,将伞递给他,笑了笑道:“我家司机就在旁边等我,这伞你就拿着吧,别生病了。”话罢冲他挥了挥手,就跑开了。
莫易生感受到伞柄上的余温,身上微微发热,握着伞的手渐渐收紧,眸子直直的盯着林安许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那是谁,林家三少,南京城没有人不知道,他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一般,自己与他虽然同校,却永远缩在黑暗的角落,像是一条肮脏的蛆,暗暗窥视。
第二天,他将那把伞仔仔细细的擦了个干净,抱在怀里去找林安许,正走到那人班门口,就听到一阵朗朗笑声,追随者们将林安许围在中间,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正好撞见了站在门口犹疑不定的莫易生。
其实林安许已经不记得莫易生了,但是看到他怀里的那把伞,就想起了昨日雨中的那个小可怜,心下了然,面上却愈加温和。
“是你,怎么了?是来还我伞的吗?我不是说过送你的吗,怎么还特地跑一趟?”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前倾,与莫易生的距离拉的有些近,莫易生感受到他压迫过来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抬了头,就正好撞进对方盛满了温柔的眸中。
“我还你。”他微红着脸将伞递过去,声音小如蚊呐。
“嗯?什么?我没听清?你大点声。”林安许接过那把伞,手指在莫易生的手背上掠过,带起一片痒意,莫易生的手颤了颤,接着就看到林安许将头靠了过来,近的简直要亲上去,吓得后退一步。
林安许看他这个样子差点没笑出声,微眯着眼舔了舔唇,眼里是危险的光,但是兀自低头紧张的莫易生并没有看到,他完全被对方温柔的样子惑住了。
一旁的追随者们看到这幅光景,递给对方一个好笑的眼色,皆默默离开了,只留给林三少,和他即将要上钩的小猎物。
“我叫林安许,你叫什么?”林安许伸出手,一派温柔。
“莫莫易生”他颤颤微微的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那人的体温似是异常的高,从手心传来的热度简直要将自己烧起来。
“莫易生?”林安许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一番,轻轻一笑:“易生,你的名字,真好听。”
从那天起,谁都知道林三少多了一个新欢,是莫家那个不受宠的庶子,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爬上了三少的床,可惜,三少的大名谁人不知,上了他的床,若是丢了心,那当真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