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Chapter 4 硬卧之行</h1>
事实上,潘喻阳刚赶到太平山住所,就被告知自己在美国做心脏手术的祖父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因此连夜赶往了美国。等到后事处理完毕,潘喻阳扶棺回国的时候,已经是9月末了。
那张可怜的小纸条,也许被不小心掉落在机场某个角落,也许掉落在入关关口——我们不得而知了。
8月底,林贤动身前往邶市,只身携带一个小箱20寸大小的箱子,这箱子对一般女孩来说,是绝对不够装她们一个季度的衣服并化妆品的,对于林贤,却足够装下所有的家当。林贤选择了最经济实惠的出行方式,在圳市乘硬卧前往邶市。
林凤甚至没有送她到火车站,只把她送到关口。两人之间并没有酝酿出多少离别愁绪,正相反,林贤脸上闪烁着兴奋,这是对未知生活充满幻想的年轻人应有的表现。此前,林贤没有乘坐长途火车的经历,这一次,她将乘坐Z288,在上面度过24小时,才能到达邶市。
这是最传统的绿皮火车,一节卧铺车厢有10个小窗格,双侧对开,发皱发黑的蓝色窗帘垂在两侧,旅客们常从小窗格里欣赏外面的世界——大部分都是内陆的田园风光。
一对窗格对应一个隔间,林贤走到了第五个隔间,正好在中段,她看看手里的车票,上写着“10号上铺”。其余铺位都已经有人了,大家各自或躺或卧,只9号下铺是一个母亲带着一个3岁左右的孩子,做着游戏。
林贤放好了行李,就自行爬了上去,如虾米一般弓着身子,正当她要展开被子的时候,发现了压在下面的一份报纸。
“永泰药业集团董事长潘善毅于今日凌晨逝世,次子潘衡紧急赴美…”
林贤看了一下日期,这份报纸发布于8月25日,两日前。全文声情并茂地描述了潘善毅为人贤德,为内陆医药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并称之辞世为“本世纪的沉痛一击”,她嘴角一撇,懒得看这些记者歌功颂德的陈词滥调,只将注意力放在了文章标题下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神色匆忙,西装依旧笔挺,右手举起示意记者不要再追逐采访。照片下有一行小字,摄于邶桥机场,图为潘善毅次子潘衡。
采访的记者并没有采出什么有用的料来。林贤阖上报纸,闭眼躺在了枕头上。
火车晃动的节奏让林贤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幼年时期,躺在睡篮里,随着摇摆的节奏,酣然入睡。车轮与车轨之间不停的响着“哐、哐、哐“的声音却又时刻提醒着她,生活再也不会安逸如以前。
在广播通知熄灯15分钟后,整个车厢瞬时陷入一片黑暗。又过了约莫半小时,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呼噜声出现。10号中铺的大叔呼噜声震天响,9号下铺的小孩随之开始哭闹。林贤只能把头埋在枕头下面,开始数绵羊。
4点半时,林贤已经把她的脑袋从枕头底下解放了出来,她显然已经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这似乎估计不是什么好梦,窗外隐隐约约有光从帘缝里泻进来,是过站的灯光,时而打在她的脸颊上,时而正好打在她的双眼——原来是这光扰了她的美梦。
突然,火车进入了山洞,原来已经行驶到丘陵地区,正在一个出洞转角处,两轨并成一轨,车身震动,林贤被狠狠的撞到了隔间板壁上。这一下,她可彻底清醒了,只顾捂着额角,原来是她的额头直直地受了第一层力,睡在下面的大叔依旧安稳,因为人家是屁股撞上了板壁,只见他轻哼一声,翻了个身,又开始隔空打雷。
林贤怕额头给撞破了,只好磨磨蹭蹭的爬下床去,走到了洗漱间。果然是好大的一个肿包,伤在右角,额头还看得不是很明显,只是泛着红色,后面头发覆盖的额角处,用手一碰,就痛得不行。可这个点去哪里找去肿的东西呢?林贤只得用水杯接了冷水,拿杯子在额头病着,自己则在窗边找了个小座坐下。
她掀开窗帘的一角,此刻天色已经泛着鱼肚白了,云雾下面藏着太阳,像将熟又未熟的蛋ye颜色,郁郁葱茏的山间,虽然隔着密封的窗户,她却仿若能闻到泥土的气息。
这里应该就是南湘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