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那天</h1>
「姊姊,我等會能參觀妳的衣櫃嗎?」暖雪的臉龐上綻放著憧憬的雀躍,「妳的衣服都好漂亮啊,像今天這件裙子,白色的連身裙上交織著深淺兩色的蕾絲。妳那麼瘦,穿上來特別適合呢……」
「姜暖雪妳好吵。」溫煦宇稀哩呼嚕地喝著方管家剛送來的熱美式,一邊打哈欠,慢條斯理地切著瓷盤上的鬆餅,nai油軟綿綿地化在上面,「這裡的廚房真好啊,想吃什麼都弄得出來呢。」他瞟了一眼桑棠,「真羨慕妳。」
俞桑棠懶得理他,事實上,她光應付暖雪就自顧不暇了,「你也很吵。」
「啊啊,乾脆今天也在這裡吃晚餐吧?反正很閒。」
暖雪雙眼亮晶晶地,「那個人也會回來一起吃嗎?感覺很熱鬧。」
溫煦宇熱絡地搭上她的肩,一臉得意,「哼哼,我跟妳說啊,這裡的廚師廚藝真的不是蓋的,聽說中式、日式、法式、台式料理,只要你點的出菜名,他們就一定做得出來——」
「你是吃過喔?」桑棠忍不住打斷他的吹牛。
「我上次來不是喝過果汁,方姨還讓我打包了餅乾呢。」
暖雪瞪他,「你是來這白吃喔?」
「她不是也白住。」溫煦宇不當一回事地聳肩,理直氣壯。
「才不是咧,姐姐是閔先生的女朋友啊!」
俞桑棠和溫煦宇異口同聲:「誰是?」
暖雪被他們弄得不知所措,尷尬地站起身,「啊,對了,我再去給加點熱水……」
溫煦宇直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腳步聲漸漸消失後,才開口:「我說,人是找到了,但是要怎麼見?」
桑棠深呼吸一口氣後,十指交握,用力地嵌牢指尖,「還活著?」
「嗯,當然。」溫煦宇低聲笑了下,「什麼年代了拜託,殺人犯法啊,哪可能不順心就把人幹掉了。活得好好的……唔,或許也算活得沒那麼好啦。」
「但是,他確實對他做了什麼吧?」
桑棠的心跳得好快,甚至有些喘不過氣。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進,卻察覺自己正逐漸靠近某些東西,至今一直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真相,只要再往前一些——
她好怕,好怕自己又會因為膽小而退縮。
「這個嘛,」男人刻意賣起關子,托著腮,目光緊盯著俞桑棠,「對不起,關於這些做生意的事我不是很懂呢。但妳真想見妳姨丈?叫閔敬陞沒錯吧,為什麼突然想見那個老人呢?」
桑棠微微別過臉,想要閃避溫煦宇過於咄咄逼人的視線。
「那個人,是閔允程如今唯一在世上僅存的家人了吧?」
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話來。溫煦宇挑眉,「嗯,但那又怎樣?」
桑棠兩手放在膝上,握成拳狀,「我啊,什麼都沒有了。爸爸、媽媽、小阿姨……大家全都死了呢。我一直很渴望家人,但是,我看著閔允程,發現並不是那樣一回事的。就算是家人,就算有血緣,還是會有互相憎恨,恨不得能毀掉對方那樣的存在啊。」
「等等,妳現在該不會是想充當他們兄弟倆的和事佬吧?」
溫煦宇嗤地笑出聲來。
「妳那時神秘兮兮地拜託我,要我幫妳找一個人的時候,我還以為妳要找誰呢。結果居然是閔敬陞,拜託,那是他們兄弟之間的問題,妳幹嘛多管閒事啊?」
桑棠搖頭,「我不是要插手他們之間……」
她是為了她自己。如果那個人還活著,那有很多事,或許只能從他那裡得到解答。
就算答案會令她粉身碎骨。
「俞桑棠,妳都不好奇嗎?」溫煦宇的聲音越來越大,他莫名地焦躁起來,「妳都不好奇那個念樂軒現在在幹嘛?」
她睜大眼睛,「嗯。」
「為什麼?」
「因為我怕。」桑棠聽見自己破碎的聲音,還有像刀剮過般空洞的笑,「怕他過得不好,我會自責內疚,怕看到他過得太好,我會忌妒空虛。我寧可想像我跟他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靜靜地看向落地窗外,一片翠綠照顧良好的草地,女傭剛澆灌過,綻放著無數晶瑩的水珠。
俞桑棠驀地想起來,怪不得閔允程剛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閔允程還記得嗎?那天,他的拳頭上全是鮮血,他露出瘋狂、陰森,如同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一樣,恐怖的笑。
他大概記得,所以他才會那麼不安。
今天是那天。
念樂軒曾經答應會帶她走的那天。
﹍﹍﹍﹍﹍﹍﹍
拚了老別的命今天!終於!更了!
因為今天是小禽獸的生日啊啊啊啊,說什麼都要替他祝壽才行啊
閔允程,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