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93 那三個字</h1>
「回來?」他茫然地抬起頭,抱緊自己的膝蓋,哼了一聲:「騙人。」
俞桑棠很無力地笑了,這人在鬧什麼脾氣呀?她彎下腰,讓自己和他目光平視,「你看,我就在這裡啊,哪有騙人。」
閔允程用力地搖頭,把臉靠在自己膝蓋上,「我明明讓妳等我了,這次妳又跑了,上次也是,妳每次都騙我,妳說??」
他不知哪來的蠻力,使勁地把她拽向自己,泛紅的臉湊到她面前,近得她快不能呼吸。閔允程瞇起眼睛,一字一句,說得很吃力:「念樂軒,有比我好看?」
桑棠眼珠差點突了出來,「你你你在說啥?」
「他??」閔允程鬆開她,嘀咕著:「哪有我好看,眼睛那麼大,就只會蠢笑。」
「喂喂喂,」她插腰,「他那種類型叫爽朗陽光好不好?也是很有市場的。」
「看吧,」有人賭氣把臉別過去了,「妳果然還喜歡他。」
俞桑棠束手無策了,扯著嘴角,笑他:「幹嘛,吃醋啊?」
「嗯。」
「??哈?」她是聽錯了嘛?
「我吃醋了。」他重重地強調。邊說邊揉眼睛的動作,實在很惹人憐愛,「但是那個人他??是故意接近妳的,和他在一起,妳會受傷。」
她的笑容黯淡幾分,「你也知道了啊。」
為什麼,這個男人,對於她的秘密,總是比她自己還瞭若指掌呢?
閔允程抬眼,笑得像個孩子似的爛漫,「嗯啊,俞桑棠妳,全部的事情,我都很一清二楚。」
「喂喂,不要一臉純真無邪地發表跟蹤狂宣言呀??」她的手不自覺撫過男人的髮鬢、臉頰,然後是下巴。
他握住她的手,那專注的眼神,仍微微一顫,「所以,妳不可以被他騙了哦?」
她無奈地撇嘴,「我被誰騙啊?不就被你騙最多遍嘛?」
這個壞蛋,居然還好意思告誡她?
桑棠哼了一聲,攙扶著閔允程,將他從櫃子裡扛出來,兩人歪七扭八地走到他的床邊。她不愧是當年的女壯士啊,居然就這樣把這個高大的男人拖過來??桑棠正感嘆自己體力依舊時,突然被醉得神志不清的他撲了個滿懷。
兩個人跌跌撞撞往床上一倒,他抱住她,臉伏在她胸口,很熟悉的姿勢,桑棠的心臟咚咚咚地要跳出來了,「喂?你??」
「嗯??」他翻了個身,成大自型躺平。呼吸規律地起伏著,睡得很熟。
她默默爬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枕頭,用力拍打上頭的灰塵,然後認命地開始收拾地上那狼藉一片的空瓶。打開百葉窗,讓房裡透風,桑棠意外看見一輪滿月懸掛在夜色中,從陽台那撲鼻而來陣陣的花香。
背後傳來動靜,她回頭,看見床上的某人蜷縮著身子,翻了個身。
看他那毫無防備,酣然的睡臉,雖是忍不住嘆息,可她臉上仍帶著笑。她就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說惡毒話的時候就像個魔鬼,但那不經意的笨拙,屢屢令她迷惘。
閔允程皺起眉頭,不安分地動了一下,喃喃哼一句:「渴??」
她翻了個白眼,是是是,她就是服侍他大少爺的傭人命,桑棠替他端來了水,大費周章地餵他喝下,又搬來他的棉被、睡衣,伺候他更衣睡下,這樣前後折騰,忙完居然也凌晨一點多了。
他睡得渾然不覺,連自己的衣服被扒光居然也沒掙扎,俞桑棠幫他解開釦子的時候,還拚命在心裡告誡自己是正人君子,目不斜視地一顆顆剝下——哎喲,也不是說沒摸過,但這樣明目張膽地攤在燈光下看,還是不得不感嘆這人身材很好呢。
乍看瘦,但揭下衣服後,那個狂野的肌rou線條,嘖嘖,嘖嘖,再配上那張冷冽中難掩貴氣的五官,不提那陰晴不定的古怪性格,純粹以觀賞角度而言,完全,是誘人犯罪的級別啊!
閔允程睡著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欠缺安全感那樣,他一直,緊捉住桑棠的手不給鬆開。她無奈,只能躺在旁邊,用空著的左手,像哄睡嬰兒那樣輕輕拍著他的臂膀。
如此安靜的夜晚,她卻覺得自己和他從沒那麼親近過。
「閔允程??允程??」她望著他隨呼吸而微微顫抖的漂亮睫毛,不由自主地想這麼喚他。
沒有人會知道,今天下午她在逃亡時,在車上,她那時忍不住說出的三個字,就是他的名字——閔允程。
至今想來,仍是很羞恥。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那瞬間,她就是突然沒來由想那樣試著說出他的名字,不帶恨意,不帶諷刺或尖銳——
她從來沒有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叫過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