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很长,可他似乎欲醒。
医生说他随时会醒,余清音削着一个苹果,想也许她削完切好他就醒了呢,快一天了肯定很饿了,等他醒了她就去给他买饭,她想。
“他通讯录里没有父母好像也没有其他家人……我看最近通话是你……而且备注还是……所以……所以就打给你了”
他继续询问的口气:“我送你吧,我开了车……”
当时他作为公司代表去余清音所在的大学做宣传,余清音当时是校里的礼仪小姐,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她盘着头发,穿着得体的旗袍,优雅温柔,有着与乱糟糟的厅室格格不入的安静美好,熠熠而立。
还在昏睡中的黎彬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和余清音的初见。
油门踩到最大,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余清音着急黎彬的事,直接推开车门往医院大厅跑。宋珩也立马跟了上去。
余清音问:“他的家人是还没有到吗?”
后来又在A市遇见……后来他对她表白。
最前面显示的是备注名字是一颗糖,上面确实是自己的电话号码。
“……要不,你自己看吧……”小护士脸一红,蠕动着嘴唇,头低的更狠了。
看着余清音脸色苍白,死死的守在手术室外,宋珩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走在她身侧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她,话没说出口,余清音开始睫毛不停的颤,她紧紧咬住的没有血色的下唇,眼睛红红的看了他一眼。
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点小小的虎牙,娇俏不已。
入眼了便告白,被拒绝便另找下家,爱情这回事不过被世人抬高
当时她唤她黎先生。
她和黎彬在一起了?
后来隔了一年他又去了她的学校,这次他在台上演讲,而她的角色变成了应届毕业生观众,她当时坐在第三排靠近走廊的位置,说来也奇怪那时不过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可感觉像是已经认识她很久了了。
当时给余清音打电话的小护士把病人衣物和掉落在救护车上的东西一并拿给余清音,余清音看着递过来的一个浅色的方形盒子——已经被压的变了型,上面还有一片血迹。
那一瞬,余清音从来没觉得这么的对一个人愧疚过。
“我去医院,去见黎彬,送吗?”余清音看着他,突然心底一阵痛快。
答。
…
就那一眼,明明浸满了沉痛难喻的悲戚,却在转向他的那一瞬渗出几分漠然,宋珩收回安抚的手,撤后几步陪着她静静的站着。
小护士有点紧张,以为她是来问责的,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通知他的家人……”
余清音也想到了些琐碎的往事,其实她一直觉得他的喜欢的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就像大学社团的师哥,刚入公司的同事。
余清音给公司请了几天的假,打算留在医院照顾黎彬。
余清音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肩膀轻微的颤抖,从来的路上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其实当时他们才见过四五次面,结果那天他突然对她说他喜欢她好久了。
宋珩下垂的手指无声的收缩成拳又慢慢松开。
余清音耳根热热的,想到小护士也在场她更不自在了。
黎彬的手机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余清音想到了什么,查房的时候,她又见到那个小护士,便问:“电话是你打的吗?你们没有通知黎彬父母吗?”
把手机屏幕关上,余清音静静的坐在床前,沉睡中的黎彬双眼紧闭,眉尖眼尾都是雕刻般的好看,她想起来黎彬第一次对她告白时说的场景了。
“放心吧,他会没事的。”他劝道。
他知道他很多余,这个时候她未必想看见他,可是看着她一个人在医院失魂落魄他真的很不放心,去医院的早点店外面打包了一份早餐,放在她身后的长椅上,心有不忍:“吃点东西吧。”
清江路是从机场到市中区的大道,黎彬住的地方一直是上安区,雾之集团也早在半个月之前就迁到了市北区,那他来市中是……来见她?
手术结束,黎彬被转往普通病房,小腿骨折,2级脑震荡,弹出的安全气囊把肋骨震裂三根,但总体问题不大,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了,除了有点失血过多。
没有家人联系人?余清音愣住,而后问了一句:“我的备注是什么?”
余清音走到床前,想了想还是把他的手指按在手机指纹上,屏幕划开,她点了下屏幕右下角。
路上余清音又接了一个电话,她焦灼的心情溢于言表,握紧了手机不说话,宋珩看见更难受。
下午的时候黎彬的情况稳定下来,但还在昏迷中。
黎彬还在手术中,余清音被领到手术室外,她在长椅上坐不住,只得站起来,眼睛死死的盯门上方的灯,一边自责一边祈祷,六点多的时候接到医院的人打来的电话说黎彬在清江路出了车祸被送往市立医院急救,她脑袋哄的一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