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事后在床上躺了一天。
宁黛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又踢了他一脚,这回司寇羽没躲:“我今天晚上要是再往你房里跑,我就不叫宁黛。”
“那你要叫什么?嗯?”
温热的泉水冒着氤氲的烟气,那烟气湿了宁黛一双潋滟的丹凤眼,洇湿她妖娆的脸部线条,将她殷红的唇晕上朦胧的水汽。
司寇羽忍不住咬她的唇,他欲望还埋在她体内,这个动作牵动体内原本安静的野兽,让宁黛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管我。”她一双眼弯着,眼睛在看向他的锁骨时,渐渐生出悲哀的凉意。
青年轻笑一声,他药性解的差不多,没那么饥渴难耐,温泉水在他下颌处凝成露滴,顺着他弧度优美的颈间曲线蔓延到锁骨处。
“不然以后跟着我姓好了。”
“也可以,不过在那之前……”宁黛勾着他的脖子,低头去寻他锁骨处,他以为她要去吻他,没有在意,可锁骨处传来的是痛,“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鼻端传来一种异样的腥苦气,闻得人心头发涩,那腥苦气乍像颜料,但远远比颜料更刺心。
从伤口流下来的液体,粘稠的,湿润的,温热的。
蓝色的。
蓝色。
宁黛眼前闪过她救他时那一身斑驳的伤口,凝固的血是鲜红。他在众人面前被药师刺伤整条手臂,流出的血是鲜红。她记得他皮肤下的血管颜色一向是青紫,但如今已经变成浓重的压抑的幽蓝色。
司寇羽几乎立刻推开她,他从她身体里出来,她的眼神让他有一种无处可躲的慌张羞愧感。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瑾月咬你咬的那么用力,不出血是不可能的,可你说没事。我被那修改的回忆反噬到内伤,疗养至今还没痊愈,可你说没事。每次你受伤的时候都下意识躲开我,我从你房里看到被你扔掉的纱布,那时我还没敢确定心里的想法,直到今天看你端菜的时候,袖口滑落漏出的血管是蓝色。”
热气将她眼睛熏得想哭。
“你的血为什么是蓝色的?”
司寇羽闭口不答。
“你原来一直是白衣,回来以后换成蓝色,是因为出血的时候不会让我看出来,对不对?”
“……”
“你一直不肯跟我睡一个房间,是因为你怕哪天你受伤,会被我看出来,对不对?”
“……”
“你一直拉着我在这里做,是因为我看不到你身上越来越明显的血管颜色,对不对?”
“……”
宁黛猛地去摘他面具。
司寇羽扣住她一只手,宁黛就用另一只手,他钳住她双手,她就用嘴去咬他面具,她心思那么坚决,而动作这么强硬,他在她近乎疯狂的动作里认输。
宁黛将他面具咬下来的那一刻,他闭了眼。
明暖的灯光罩照在他脸上。
他毫无伤痕的脸上,他千疮百孔的脸上。
他依旧容颜秀丽,而秀丽下的每一条血管都是毒药一样的幽蓝。那幽蓝集中到他的眉心,他的眼角,集中到他的脸颊,将他脸上所有的血色都覆上死灰一般的惨蓝色。
像一条条游走的细蛇,像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蛛网,像所有宁黛能想起来的凄冷和压抑,怨毒和残酷。
宁黛觉得冷,那冷已经许久没出现,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她跪在宁琛身边。
她小小的少年,始终保护着她的少年,那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宁黛抱住他,决绝而毫不犹豫,歇斯底里地抱住他。
青年身体如今已经是寸寸光滑如绸缎,然而她只觉得每一处都是溃烂的没法愈合的创伤。
“怎么最近越来越爱哭了。”司寇羽感觉比温泉水还滚烫的液体滚落在肩头,“没事的,不过就是一张脸,我从来没在乎过。”
除非你在乎。
“……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寇羽苦笑一声,他想揉揉眉心,但抬起的手最终落在她后脑勺上。
“你以为,遏欢仅仅就是遏止欲望?”他微喟一声,声音苦涩,“它到底是毒药。”
每三十天发作的六个时辰,从来都不是遏欢的仁慈,而是它将人领向地狱越来越近的示警声,不论六个时辰有没有解药,它都会让中毒者身体里的蓝色,加重一点点。
每次一点点,直到再也寻不到殷红。
然后……就可以在至高的极乐点上,斩断同十丈软红的关联。
所以英蝶放了他出来,她杀不了他,司寇家血脉断不了,不如就放他去宁黛那里,给他无边无尽的痛苦,遏欢也杀不了司寇羽,却能将他的生命拉至无限长,同样无限的,还有痛苦。
*之后还有一个男主独白,但我写完想了想,觉得还是安在番外里最好。
作为写崩男主的补偿,提前放出来。
逃出天府的那夜,英蝶紧紧捏住他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