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见了他的动作疑惑不已:
“等等——你们要做什么?不!不要——唔!唔!”
太监将从旁边抓的一把连草带石子儿的泥巴猛地塞进春喜嘴里。
龙卫一扬下巴,转过身去。
壮实的太监叫来同行的另一个宫人,一块儿拉住被堵住嘴巴呜呜闷哼的春喜脚枷上的锁链。
二人面上通红,青筋暴起,同时大喝一声!
……
九皇子哗地调过身子不敢再看。
曹岐山以指尖抹过嘴角,不动声色地斜过灰眸一乜大气不敢出的胆小崽子。
173.
等到一切归于沉寂,唯闻刑场中风声飕飕。
九皇子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拿眼角余光快速地往后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九皇子脚一软,一屁股蹲在地上。
魏子阳跨一步弯下腰。
曹岐山先行将没用的崽子提起来拍拍屁股。
魏子阳收手,眼观鼻鼻观心地正立回另一侧。
曹岐山按住九皇子不安分的脑袋背向刑场,一起转过脸看堂中顶上的牌匾——正理平治。
“……”
九皇子虚脱地往曹岐山坐的木椅边上一靠。
曹岐山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戳一下臭崽腰侧。
九皇子任由他戳,既不叫也不跳,彻底歇菜了。
174.
事毕。
锦仁宫的太监们往后让了让。
龙卫上前检查一番已不成人形的宫女春喜,高声报告:
“禀督公,人犯春喜体弱,熬不过刑讯,死了。”
曹岐山回身一扬手:“既如此,便交由锦仁宫自行处置。”
“诺。”
魏子阳一指锦仁宫的太监:
“把人带回去吧。”
“是,大人。”
太监一礼到底,叫锦仁宫的下人们一人提一头抬起那尸身,又一拜曹岐山:
“谢九千岁通融。”
曹岐山扬着下颌,黑皮靴点了点地。
太监原地磕了三个响头,才带人倒退着离开刑堂。
175.
监理司后堂西间。
九皇子伸出胳膊让曹岐山把脉,念念叨叨:
“她明明说她没见过……”
曹岐山撩起眼皮:“少有犯人轻易认罪,自辩无辜是世间常事。”
九皇子质疑:“可这样难道不是严刑逼供吗。”
曹岐山告诉他:“囚犯抵赖,全在用刑不酷。”
九皇子嘟囔:“死循环……查案就不能不用这些歪门邪道?”
曹岐山问他:“什么是正道?”
九皇子低头盯着他搭在自己手腕上微凉的手指,憋出一句:“……至少不要那么残酷吧。”
“不残酷?”曹岐山低笑,“狼捕杀羊羔是残酷吗?”
九皇子舔舔嘴唇:
“狼捕食猎物是因为饿了,是本能,人杀人是因为饿吗。”
“龙卫施刑于犯人是本职。”
曹岐山将小崽子转过去,手掌贴于他的脊背运功:
“如果施刑者对罪犯怀有恻隐之心,不能尽忠尽职,才是不行正道,那叫徇私枉法罪加一等。”
九皇子不老实地别过脑袋瞅他。
曹岐山拍一下他的后脑勺让他转回去,不想看他作怪的臭脸:
“如果屠夫因为怜悯不杀牲畜,如果士兵因为同情不杀敌人,这是正义吗?是良善吗?”
“那你说什么是正义?”九皇子郁闷地面朝垂落的床帐。
曹岐山道:“所谓正义,便是各司其职。”
九皇子挑起眉毛:“这么说你才是全天下最正义的咯?那你怎么就让锦仁宫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在监理司把她……”
曹岐山打断他的话,幽幽道:“九皇子如此包庇人犯,可是与她有什么牵连?”
“没有,没没。”九皇子毫无骨气地垂眉耷眼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