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钱九爷花重金雇了名贴身护卫!
有钱人家雇佣护卫防火防盗防闺……(不是)本来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若这人是钱九爷就让人惊掉下巴了。毕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钱九爷。
钱九爷年方二十有三,姓钱名九,却是汴城最富的人。这有人肯定得问了,你进人家库房数过啊?你咋知道人家最富?这“最富”实在是大家送钱九爷的美名,为了表彰他数年来勤勤恳恳,遵纪守法,只进不出,宛如貔貅,活脱脱一只铁公鸡!
钱九爷年纪不大却喜欢人家叫他爷,别人一叫钱九爷他就高兴得见牙不见眼,但是要是以为这时候好糊弄,那就大错特错了。只要一提到钱,钱九爷眯缝眼立马变杏眼,眼里Jing光四射,目光如炬,让你一句也糊弄不过去。
钱九爷手下商铺土地无数,钱字号开遍大江南北,牌匾上盛满金银珠宝的聚宝盆就是标记。俗之又俗,很符合钱九爷。放眼汴城望去,珠宝店、茶楼、药房、当铺、胭脂水粉摊……只要能挣钱,就没有钱九爷不干的。
啊不,有一样,钱九爷不开青楼楚馆。也有人问过钱九爷这行当来钱这么快咋不出手?钱九爷摇着自己画的纸扇,摇头晃脑地说:“是天仙阁的姑娘不好看还是潇湘院的小倌儿不体贴,小爷我何苦去挤破脑袋去抢那杯羹?”,再掏出已经碎得能照出数十个钱九爷的小铜镜捋了捋鬓角,语气深沉地告诫道:“眼前有余忘缩手,身后无路想回头。做人要留一线啊!”
如果不是钱九爷的岁数和行为实在压不住这句话,旁人听这“过来人”的话怕不是要奉为圭臬。
钱九爷做事和留一线从来没关系。当时城外有户人家卖祖屋给母亲治病,大孝子在门前把脑袋磕得砰砰响,求众人买下房产救人一命。只是这屋子离集市十万八千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仅此一户,又无像样的田倾,也亏得娘俩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
这时钱九爷张口了,众人以为是要成人之美,救人于水火之中。孰料到人家只顾着压价,把那祖屋贬得一文不值,又放出风声说谁买这屋就是跟他钱九爷过不去,本来也无人问津,如此更是只有钱九爷一家了。
最后大孝子没法,将祖屋连地契一起贱卖给了钱九爷,只是这钱没能给母亲治病,直接当了下葬钱,从此大孝子就离开了汴城。钱九爷却把那地改了酒家,专为赶不上宵禁进不得城的客人打尖住店,歇脚打牙祭,生意红红火火,让人恨得牙痒痒。
最绝的是钱九爷的当铺,凡穷人揭不开锅遇着难事,难保不得当冬衣当嫁妆。钱九爷的当铺瞧见这些东西,一律全国统一价——通通五文,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可五文也是五文啊,咬碎牙齿,眼里喷火,拿了五文回家救急去。从此钱九爷的当铺得了个名号——五文铺。
就这样一个人神共愤的钱九爷居然花钱雇了一个侍卫,居然还是一年十金的俸禄,真是一出手才知有没有。
于是汴城流言四起,什么钱九爷得了颗绝世夜明珠,晚上能照亮整个汴城那种,雇人是为了看宝物。又说什么钱九爷得罪了江湖人士,被人追杀,迫不得已雇人防身。
流言的主人公听见这话时正吸溜吸溜地喝清粥,筷子拍在桌上怒道:“脑子被驴踢了!爷要是有能照亮汴城的夜明珠不得闪瞎他的狗眼!”
“您别生气,都是胡说八道没影的事,气坏身子就不值当了。”
“哼!”钱九爷嘴里喝着粥,用鼻子出气,表示老子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至于被人追杀,也是空xue来风,但是雇人防身确实是不假。看着没滋没味的清粥,想起软烂入味的大肘子,再想想自己怎么落得这步田地,钱九爷终于气不过,把桌子给掀了,然后捧着摔碎的瓷片一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