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瞧着只比往常要红了些。
他原本皮肤很白,是那种不近人情的高傲凌然的冷白,这会儿染上了些红,少了几分凌厉,就好像那万年冰封的雪山上因为春风的吹拂而温暖了。
只是何念念无暇顾及这些了,她面色担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顾响声音有些低,慢慢道:“没事,有点撑。”
之后,顾响依然和大家喝酒,面上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何念念渐渐地放下心来。
看来冯扬说得不错,顾响的酒量确实不差。
不知不觉,队长脚边的那箱酒就被喝光了,三个人谁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很显然都不少。
队长是那种喝酒上脸的类型,这会儿顶个大红脸,跟唱戏似的,他似乎有些高了,靠在冯扬的肩头,唱着歌。
冯扬推着他的脑袋,嫌弃道:“好难听,别唱了。”
队长呸了一声:“谁说的,我爸说我唱歌别歌神还好听。”他话说完,自己也怔了一会儿,随后,笑了笑,然后低声说:“我想我爸了。”
冯扬推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背。
队长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眼神放空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半晌,他含糊地说:“我还以为我忘记他了。”
队长平时嘻嘻哈哈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毕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活生生的人,对于失去父亲这件事情,他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究竟麻痹了他的神经,放到了他的感官,让他也变得比平时更加的脆弱和敏感。
情绪是会传染的,何念念也被勾起了一些情绪,她垂着眼睛,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一尊石像,耳边队长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过来。
“爸,我真想你了。”
队长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好像是催化剂一般,让何念念的心脏和胃都开始痉挛了,她能感觉到顾响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怕自己露馅,便借口去厕所而逃开了。
这家店的洗漱间在最里面,要走过一条不短的走廊。
走廊有点昏暗,顶端垂着几个小小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两边的墙面上挂着画,高高低低的,排列的错落有致。
洗漱间外面有洗漱台,装着一块镜子。
何念念看到里面的人面色苍白,眼尾泛着红,她心头一颤,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把水。
水很冷,她被激的抖了一下。
她抬起脸,看到镜子里面的人,面色苍白,唇色淡淡的,褪去了血色,就好像是一个地底下爬上来的妖魔鬼怪一样,毫无生气。
水从脸上流下来,滴在睫毛上,又落到眼睛里,瞬间眼里就泛起了一层水光,她下意识地闭了闭,再睁开时,眼角已经染上了一抹嫣红。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良久对着镜子里轻声叫了一声:“爸爸。”
何念念擦干净脸上的水,从洗漱间出来之后,就看到了顾响。
他靠在墙上,微微垂着头,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烟头上面的火星时隐时现,袅袅的白烟从他的口中慢慢地溢出来,魔幻一般,有种说不出来的颓丧的美感。
何念念怔了怔,莫名觉得,顾响很像是在守株待兔,而她就是那只兔子。
她愣神的瞬间,顾响已经抬起眼,看了过来。虽然走廊的光线有些黯,但是何念念还是看清楚了他的眼神。
在抬眸的那一刻,他那漆黑的眸子锐利的好像利剑,带着攻击和警觉,就好像是一个伺机而动的猛兽,叫人不寒而栗,但是在下一秒,他的眼神就变了,似乎是被顶端的灯给柔化了,那些锋利消散的无影无踪,以至于何念念差点以为她看错了。
顾响将未抽完的烟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一步一步走过来。
何念念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近,直到站在自己的面前,将自己笼在墙和他的中间。
顾响的身上有一种复杂的味道,那是酒Jing烟草还有薄荷混在一起形成的,说不上多好闻,也不算难闻。
何念念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想要看顾响,却因为他挡住了光,而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觉得顾响好像把她跟世界隔绝了。
顾响盯着何念念的眼睛:“你哭了?”
何念念下意识就否认了:“没有。”
顾响沉默地看着她,显然是没有信。
他的双眸沉静幽深,仿佛可以看穿一切,何念念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无所遁形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顾响抬起了手。
何念念瑟缩了一下。
顾响安静地将她垂在脸颊边上的头发拂到了耳后,然后揉了揉她的发顶,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点儿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何念念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难以形容的情绪来,她不知道怎么,眼眶忽然就热了。
“我想爸爸了。”她感觉有眼泪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