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类,则是留中。
暂时不适合办,或者暂时拿不定主意,乃至暂时不想办的那些奏折,都分在这一类。他们会暂时被压在这里不做批复,等待着将来某一天忽然被想起来,或者就此被淹没永远不见天日。
张文骞这个案子审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任何处置都必须慎之又慎,太皇太后暂时无法决定,只能将奏折统统留中,然后收到更多的。
近来朝中只有这么一件大事,余者也没什么需要她亲自批复的了。太皇太后不愿再想此事,放好奏折之后,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吩咐道,“去坤华宫。”
张太后带着小皇帝住在坤华宫,除了每天早朝会跟着太皇太后一起出现在朝臣面前,彰显存在感之外,其他时候都表现得很安静。
这让太皇太后很满意,年初时因为顾铮那封奏折而生出的恼意早已散了。
此刻看着小皇帝在小宫女和小内侍的陪伴下在中庭奔跑玩耍,看起来健康结实,她不由满意地点头,对张太后道,“你把皇帝带得很好。”
可惜啊,这个孩子太小了,要等到他能够承担起这份担子,还需要至少十几年。
大权在握的时候太皇太后会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好像十几年时间弹指而就会过去,她必须要将手中权柄交出,不由得生出几分不舍不愿。然而在眼下这种惨淡的现实里,她又会疑心自己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此刻,她看着眼前健康活泼的孩子,万千复杂的念头纷纷闪现又渐次熄灭,最后只剩下一个越来越清晰:无论如何,当日既然是她选了这个孩子,总要替他看着这大楚江山,将来完完整整交到他手中,否则,有什么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无非是拖而已。
“拖”字诀,就是太皇太后最终想出来的办法。既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那就让这件事先挂在那里吧。暂且不去管它,将来若是局势变好,有了机会,再去处置。若一直如此,到了不得不倚重江南那边时,主动将此事揭过去也算是个示好的方式。
于是第二日,太皇太后缺席了早朝,据说是身体微恙。
因为自己暂时不能理政,太皇太后下旨将参政知事顾铮重新召了回来,一应朝政事务都交给政事堂来办,有不能决定的大事,再递上去给她。
太皇太后摆出这个态度,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并没有人去追究。
而召回顾铮的提议也并没有招致反对。
抓捕监-禁钦差的人是张文骞,周有霖身上的罪名也就洗脱了。虽说因为案情尚未尘埃落定,对他的处置也还没下来,一时半会儿无法官复原职,但周有霖却已经被无罪开释。既然他是无辜的,那么跟他通信的顾铮,自然也就不再有嫌疑。
政事堂本来有四个人,汪同牵扯进了案子里,暂时不便继续回到朝中,太皇太后又抱恙无法理事,让顾铮回到政事堂,也是应有之义。
顾铮在家接了这份旨意,将礼部的宣旨官送走,拿着圣旨回到后面的客院之中。才进了门,就听见屋里的两人调侃道,“恭喜顾参政再回朝堂。”
“旨意之中绝口不提安阳县之事,恐怕暂时要将案子搁置了。”顾铮将圣旨放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不由轻轻一叹。
周有霖安慰道,“其实这已不错了。我原以为养寿宫一位深宫女子,一旦感受到这股来自朝堂的压力,便会六神无主呢。”迫于压力做出妥协,跟江南那些世家大族媾和在一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你就小看咱们这位太皇太后了。”顾铮道,“当日她能顶着满朝的压力要立一个尚在母腹之中的孩子,便可看出端倪。”
“那又如何?”坐在周有霖旁边的人尖刻一笑,“到底还是无法可施,只能拖着罢了。枉费我等在江南筹谋了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替她准备好了,这最后一步就是踏不出去。”
顾铮脸上的笑意淡下来,道,“此事暂且缓一缓,再等机会吧。”
周有霖也拍着他的肩膀道,“此事之难,礼臣兄也不是第一日知道。本来也没想过一蹴而就,如今不过是少许挫折,也在预料之中,还当放平心态才是。”
那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身材清瘦,眉头微微皱着,一看就是个端严冷酷之人,目光却是清亮的,腰背挺直,显出十分Jing神,却正是当日被乱民围在府衙之中,最后幸运被营救出来的瑞州知州唐礼臣。
经过那件事之后,他被贬官还乡,谁能想到,他却辗转去了江南,而后又乘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京城?
顾铮说事情已经比自己设想的好,并不是谎话。但也不能不承认,太皇太后最终做出的决定,让他有些失望。为上位者,既无才能又无决断,还不能信任下面的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免少了几分意思。
难道这就是女主当政的弊病?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顾铮却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个女人。
虽然彼此的交情不深,接触也不多,贺卿大部分更显得无争无求,但她无疑还是给顾铮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