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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好多!张抗将望远镜对准那个方向,看清情形,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距离还很远,但是那密密麻麻一片数之不尽的人,分明是草原大军都跑到这里来了!
张抗其实还是更倾向于铁狼族的军队会走大峡谷,毕竟那边地方宽敞,道路也好走。不过布日古德的心思诡谲,会分兵也很正常。所以他在对着贺卿立下军令状时,只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布日古德亲自带领的五千骑兵。
他自己也有五千骑兵,五千对五千,兵法对兵法,对方还一心想着撤退,张抗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他怎么都没想到,布日古德竟然会将大部队都弄到这边来。这么看去,粗粗一算,人数只怕超过五万!他这五千人,够干什么的?估计被人流一冲就没了。
可是碰不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就这么放草原人过去,叫他们轻轻松松龙归大海,再无束缚,张抗又怎么可能甘心?
“将军,情况如何?”关河也跟了过来。
张抗放下手,面色有些沉重,“草原人选了这条路。粗布估算至少五万人,或许更多。咱们根本留不住。”
“五万?!”关河连声调都变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抗手中的长筒状物体。这望远镜果然是利器,隔着那么远的距离,rou眼根本无法察觉。亏得有这东西,否则若是人到了近前,他们才发现,再做反应,却是来不及了。
他动了动唇,想问是否要暂时撤退,避开锋芒,但对上张抗的视线,这话就说不出来了。
“这是在我大楚境内,既然碰上了,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叫他们以为随意在大楚肆虐,还可以轻松逃走。大家先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至少要阻他们一阻。或许咱们的大军也跟在后面呢?”张抗沉声道。
陆续有人提了几个建议,但显然都不具备可行性。眼看草原人逐渐靠近,张抗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的落在不远处的河水上,不由得想起了将他派到这里来的贺卿。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草原人的确走了这条路。而当时他在对方面前斩钉截铁地说对自己有信心,若是什么都不做,又如何对得起她的信任?
然后思路一荡,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远在江南的顾铮和唐礼臣。
贺卿既然已经猜到自己跟唐礼臣甚至顾铮都有联系,想必不会轻轻放过。若是自己就此获罪,说不得还要连累他们。从阳山县决堤到现在,顾相在江南经营了那么长时间,耗费多少功夫才有如今局面……
对了,决堤!
这两个字仿佛雷电一般,劈在了张抗有些茫然的脑海之中,让他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将军,怎么了?”关河凑过来问。张抗瞪着眼前这段堤岸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洪水猛兽,让周围的人都不免担忧。
“没事。”张抗随意地撸了一把脸,转过头去,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草原人,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凛冽冰凉的空气被吸入肺腑之中,刺激得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但在这撕心裂肺的咳嗽之中,张抗却渐渐下定了决心。
他压住了咳嗽的冲动,直起身,双手叉腰,虎目扫视自己的士兵们,“河水还没有完全上冻,这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只要弄开这一段堤岸,把河水放下去,就能将草原人一古脑淹了。”
“你疯了!”关河瞪大眼睛,险些直接跳起来,“你知道决堤之后有什么后果吗?”
一旦决堤,这河水就不会只是淹了草原人,而且还会继续往下蔓延,冲垮沿途的所有土地与屋宅。到时候,损失更大的是大楚。
“我知道,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张抗有些躁动,“时间有限,我们必须立刻做决定。是把草原人放走,还是决堤放水?”他顿了顿,又道,“放心,命令是我下的,事后朝廷追问起来,责任也是我一人承担。”
“放屁!”关河厉声道,“咱们一起来的,出了事当然一起担!”
“就是。真要追责,那也是我们动的手,与将军有什么相干?”亲兵们也鼓噪起来,还有人已经拿起长刀,准备去挖掘堤坝了。
张抗本来板着脸满心沉重,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挖吧!”
“咱们从西南千里迢迢过来增援,是为了军功。你倒好,功劳有没有不知道,先给自己揽了罪名!”关河还是一脸不情愿。
“大丈夫生于世,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见他这般作态,张抗倒是笑了起来,“再说,今日若真能放水淹了草原人,将他们阻截在此,说不定也是能上兵书的经典战役。千古以后,说不定咱们的名字还会被后人记着!”
“那就动手吧!”关河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
五千人一起动手,要放开一处堤坝,自然是很快的。即使如今是冬日,土地上冻,难度提升了许多也一样。但是相较于草原人的行进速度,这徒手挖掘的速度,就显得慢了些。
张抗眉头一动,扬声道,“等等,先把我那个箱子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