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让将作监负责。军备物资一向是兵部负责,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而山泽水泊归工部管, 勘察地理这种事他们更专业, 户部掌天下土地, 也能摸得着边,至于将作监,这个部门通常是太监负责, 直接对皇帝负责,如今军中的所用一应装备武器,俱是出自这里, 自然更不必提。
贺卿罢黜了宫中用内侍的旧例,但除了黄修带走了一批人,还有一批去了皇庄之外,剩下的都塞进了各监局中,所以如今这些地方还是内侍掌管,跟宫中关系密切。所以虽然将作监没有人在这里,却还是有人主动提起。
各部之间彼此也有竞争,其他没有资格争的人,自然也不想看兵部工部和户部吃下这张大饼,倒不如还是让皇帝直观。而且以从前的旧例来看,上位者对这些东西总看得更重,未必会愿意臣下染指。
唐春生和梁琦坐在角落里,捧着木板,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的印象中,这些部阁高官们,都是国之栋梁,不但能力出众,而且涵养极高,说起话来必定温柔和悦,就算商量事情,那也肯定是心平气和,以理服人。尤其这还是在咨平殿里,也算是御前了。
却不想他们真的吵起来的时候,也是脸红脖子粗,气急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甚至还有挽袖子露胳膊意图动手的。
当然,即使是骂起人来,这些饱读诗书的文官们也不会像街上的泼妇那样满嘴脏字,要文雅得多,且处处用典。有好几句,唐春生甚至根本没听懂。不由暗暗佩服,果然高官厚禄也不是人人都受得起的。不过有时候,这种骂法反而更能够戳中彼此的痛处,到最后演变成纯粹的意气之争。
唐春生和梁琦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同样的疑问:这种话,也要记下来吗?
想是这么想,但他们还是很快低下头去,奋笔疾书。不管这段要不要留,都是之后的事,等会议结束之后私下去问就是了,若不需要,再删去就是。
“好了,要不要我腾个地方让你们切磋一场?”眼看对骂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贺卿只能出面调停。
她开了口,其他人也上前劝说,很快争执的几人就冷静下来了。——到他们这个位置,如果有人以为他们能那么容易就被激怒,那就想错了。他们表现出这种情绪,只是因为这个场合需要他们如此表态,让贺卿看到他们的决心。
“此事就由兵部领头,工部和户部协办吧。尽快把各项事务定下来,早日投产才是正经。这批生铁关系重大,务要尽心。明年船队回来之时,我要看到你们的成果。”她顿了顿,道,“至于将作监,我的意思是,以后他们只负责技术性的东西,至于生产流程,则交由下面进行,所以不参与此事。等你们把上好的生铁炼出来,再送到将作监,研制新式铠甲武器及火器便是。”
这番决定,实在是出乎预料。毕竟从前这些是都是将作监把持,兵部也只能拿到现成的军备。如今将作监只负责技术性的东西,职权范围一下子缩小了许多,这就等于是贺卿自己放权。
不过君臣之间,往往你弱我强,这对朝臣们是好事,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兵部和工部户部三位尚书更是满面喜色,高声谢恩,承诺必定能按照计划完成生产任务。
贺卿做出了决定,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纷纷点头认可,于是贺卿便将事情交给政事堂去走程序了。
众臣正要告退,又被贺卿叫住。她朝唐春生和梁琦招了招手,问,“会议记录可做完了?”
铅笔写起字来很快,两人分工合作,这会儿堪堪记录完毕,闻言连忙将稿子整理好呈上来。贺卿摆摆手,“给各位大人看一眼,若没有问题,就在最后签字吧,到时候归档用。”
这种新鲜的东西,众人都有些好奇,因此也不怕耽搁时间,人人都从头看到尾。因为还没来得及询问,争吵的那部分内容同样记了下来。当时不觉得,事后再看记录,莫名引人发喙。至于那几个当事人,更是恨不得掩面而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
其实以前,朝臣觐见时,也有修起居注的官员在一侧记录,但重点是皇帝的言行,官员不过一笔带过,而且这些内容都是绝密,谁也不能翻看,只有皇帝驾崩,新帝登基,要修先帝实录的时候,才会取出来修订。而参与修实录的臣子也是千挑万选,大部分朝臣都无缘得见。
所以以前就算知道自己的言行会被记录,但一贯如此,众人都习惯了,也不觉有异。如今吵完一场就立刻把记录送到面前,实在是让他们往后说话不得不多多斟酌。
毕竟人的记忆力有限,这么一场朝议下来,能记住的往往也是重点。可一旦所有对话都落于纸面,就能反复翻阅,从中寻找某些蛛丝马迹。
也就是说,翻旧账更方便了。
当下,所有人都从中感受到了一点异样,却又很难具体形容出来。只有顾铮敏锐地意识到,贺卿对官场潜移默化的变动,也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这种会议记录目前只出现在咨平殿,但将来必然会推而广之,让整个大楚所有官府竞相效仿。而有了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