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钧见她如此,心里却愈发难受。
家中陡生变故,她一个姑娘家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将这灾祸都推在她身上。如今迫不得已要搬离从小生长的家,甚至连个帮着收拾东西的下人都没有,只能让她自行整理。
自此搬去刘家村,生活定然不如原本宽裕,尚不知前事如何,更休提她的终身大事。
阮钧心想,阮阮从小便是个七窍玲珑心,性情向来温和乖巧,如今这般想必是不愿让自己担忧而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实际这笑里都是苦涩,只言片语是说不尽的。
他这么想着,便也回了阮澜一个笑容,说道:“阮阮放心,阮家老宅虽在乡野之中,但刘家村风景甚好,也有祖上用过的制瓷工具,咱们仍是可以制瓷营生。另外,父亲有一位老友在刘家村教书,咱们去了那处,也算有人照应。”
这是阮钧搜肠刮肚憋出来的好话了,好好镇里长大的闺秀,怎愿去乡间磋磨?即便吃喝不愁,日后亲事如何?难不成要就近嫁个乡野莽夫不成?
但事已至此,全无选择,说些漂亮话安慰对方,自己便也好似也能被这些漂亮话蒙混过去一般,骗人骗己罢了。
这边阮钧又心疼又苦涩,未曾想阮澜是真心实意的为要搬走而高兴,她也压根不是什么“性情温和乖巧,七窍玲珑心”的原主。
对于阮澜来说,这些都太麻烦了,她只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像条咸鱼似的躺着。
躺着不是重点,舒舒服服才是。
咸鱼躺着也是挑地方的。
但目前的情况就是,她穿来的这家没银子了!没银子还怎么躺躺什么?!
不过阮澜这人心宽,叹了两口气后又觉得还行。
下人是肯定没有了,虽然自己洗个衣服做个饭也不是难事儿。现代女性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大不了做的难吃点,从暗黑料理界大人到厨神小当家也是需要过程的。
至于做瓷器,她穿越前外公正是做这个的,国家一级大师,书香门第,也会辨古代瓷器真假。她从小被外公带大,耳濡目染,贵重的瓷器流水般的在她眼前打转,而她也算对得起外公的传承——
别人家的小孩玩橡皮泥的时候,她玩泥巴,能制瓷的那种;
别人家的小孩玩火柴尿床的时候,她已经在帮外公添窑火了;
别人家的小孩打扫卫生赚一块钱零用钱的时候,她做的瓷器已经拿出去卖了;
别人家的小孩为高考而痛苦的时候,她已经是一瓷难求的抢手货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她慢悠悠做一盏瓷器就能躺一年,导致了她的日常生活状态非常咸鱼。
在现代还要时不时被人烦,今天这个大佬装修想定个瓷瓶放门口,明天那个世交要介绍文艺界的青年才俊给她,后天为什么你给他做不给我做?
如今外公已经离世,对她来说,能找个地方安心吃吃喝喝,风景宜人没有雾霾,做点瓷器颐神养性,甚至因为外面流言她命克家人,还不用担心天天有人以长辈身份自居安排相亲,简直完美。
阮澜便带着这样美好的期盼跟着阮钧走了出去,刚到宅子门口便遇上了往里走的齐家家主齐枫铭。
齐枫铭是个中年男子,样貌生的白净平和,与阮钧宽厚豁朗的五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到阮钧,他远远便笑了起来,不是嘲笑,而是和他的长相相衬的温和笑容。
齐枫铭走上来,抱拳说道:“阮兄,实在不是我催你搬出去,只是齐家家中人多,过于拥簇,我这是被吵的实在没法子了。其实这宅子这么大,阮兄若是开口,单辟个小院住个十年五年又有何妨?”
阮钧回了他个笑,说道:“还要多谢齐家愿意收我这宅子。既然房契地契已移交妥当,那阮某总是要尽快搬离,岂有叨扰之理?”
齐枫铭似是压根听不出来阮钧话里的生疏,只笑道:“咱们都是造瓷的,旁人说多年对手总成友,理应互相帮衬,哪里有叨扰不叨扰之说,阮兄言重了。更何况日后就算是想,怕是也没那个资格了。”
他这话说的Yin阳怪气,乍一听听不出来,可仔细想想,谁没资格?怎么就没资格了?还不是阮家没资格和齐家当对手了。
阮钧性格本就宽厚,不想与他做这些话头之争,拱了下手便想过去。谁知齐枫铭目光一转,落在了阮澜身上,笑道:“哟,这莫非就是阮澜吧?听说了。如此去刘家村也好,年纪差不多了,是时候相户人家了。”
阮澜:我可去你的封建迷信吧!以为大舆镇是什么天子脚下皇城重镇吗?还搞起地域歧视了?告诉你!农村户口可值钱了!
阮钧看向齐枫铭,冷声说道:“小女之事,无需他人置喙。”
齐枫铭今日来本就是存心羞辱一番,如今目的达到便侧身让开一条路,拱了下手:“那,阮兄,齐弟就不送了,走好。阮家窑之事吾也觉得痛心,日后少了对手,便再无人鞭策我Jing益求Jing了。”
阮钧面色愈沉,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