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瓷碗上面的一点儿青去掉是多难的一件事儿,尤其对于古代手艺人来说,至少得是多少代的试验和努力。
不过她觉得很有意思的事儿便是这阮家,竟然把烧制的工艺到处传?
其实在历史上有那么一些窑因为战火的原因,没能把工艺继续传承下去,也挺让人遗憾的。
就比如说最有名的“雨过天晴瓷”和“片柴值千金”的柴窑,因为赵宋灭周,当时的柴窑工匠只好转而经营他处,但柴窑的记录便没了踪影。至今从未找到过柴窑窑址,也未曾见到过传世的实物,这么一样曾经得到“诸窑之冠”的窑器只留下了传说。
每每想起,总是让人心疼。
不过此刻对于阮澜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卖出自己做的瓷。她想了想,抬头问道:“大叔,你平日里都是从何处进货啊?”她看了这店里,瓷器陶器样式不一做工不一,一看就不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掌柜的指了指挂在外面的招牌:“看见了没?咱们这儿打着招牌,肯定就有很多烧瓷的来卖。近处的白瓷多,陶器也有些。若是要青瓷就得朝北边去,京城里多。不过这东西运输什么的都麻烦,磕磕碰碰难免碎掉,一般都是就近收货。”
阮澜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个估量,她又问:“我家有胭脂红釉瓷,大叔你收吗?”
卖东西的听了,抿嘴乐了:“胭脂红釉瓷?旧货得看保存。”
阮澜虽然自己会做瓷,但对瓷器的售卖没什么了解,她毕竟是个靠做单件就能吃饱喝足的人。
“不是旧件儿,是新的,刚烧好的。”阮澜说着就让陆追把随身带着的小木箱拎了过来。
箱子一打开,一套清新悦目的胭脂红色餐具跃入眼帘。瓷器内里是白色,但又没有阮家白瓷那般雪润,而是泛了些淡淡的青色在其中。沿着碗口就像被刀横切了一般,愉悦的红色规整平铺在外,不需要多厉害的鉴赏能力便能感受到其中的热情活力。
那掌柜的吞了下口水,手在身上擦了擦,又偷偷的看了阮澜一眼:“哪儿烧的?”
阮澜:“我家的瓷窑啊。”
“你家是烧瓷的?”掌柜的问。
阮澜点了点头:“是啊。”
卖东西的听了,不由得嗤笑道:“在这儿烧红釉瓷?”
“是啊。”阮澜检查过后院用来制釉的药石,确定里面应该是能烧出红瓷的。
釉面这种东西还有个特点,就是要因地取材,釉面的颜色是和药石当中的矿物含量有关系的,所以不可能一个地方的药石能烧出所有的颜色。
但这并不代表着无计可施。
现代制瓷业大部分已经使用了化工原料和色料,比如什么硫酸亚铁、氯化铁这些。但传统陶瓷仍然像古代一样,会往釉料里加些东西改善釉面性能,还能起到保密配方的作用。这些添加进去的东西就多了去了,像阮澜烧红釉面便是加了石灰石和凤尾草,这是景德镇的老配方。
掌柜的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阮澜,捞起一个碗仔细端看。过了半晌他说道:“就这么一套?”
阮澜回道:“是,本来还有一套茶具,被人提前订了。”
掌柜的犹豫片刻,说道:“至多十两银子,不过若是你之后有什么新货可以带来给我,我多给你些。”
阮澜心里一盘算,十两实在是有点少,但毕竟是自己的实验品,能卖出这个价兴许还算不错?她犹豫片刻,答道:“行吧,十两就十两。不过掌柜的,现在什么瓷能好卖点?下次指不定我还能有货。”
掌柜的原本就认为阮澜这红釉瓷是偷了家里东西来卖,根本也不认为她会有第二批货,就随便搪塞到:“青瓷啊,或者茶具,茶具比这碗盘的好卖价。”
阮澜心里默默记下,接了银子又把店里的东西看了一遍,这才转身和陆追出了店铺。
陆追虽觉得这掌柜收红釉瓷器之时的动作和言行有些蹊跷,但他见阮澜做瓷这么轻车熟路,家中原本也是做瓷器生意的,想必比自己更为了解,便未对十两银子卖一套红釉瓷器有何异议。
一出来,阮澜就吐了一口气,说道:“能自在说话的感觉太好了!我差点就要在村子里憋死了!”
陆追看了她一眼,他自然也是知道南白北青的说法,对于阮澜能烧出青瓷有些不信。可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想来是有法子的。
陆追也不知为何,便只是想相信她。
两人又跑了两家瓷器店,一家还算有些藏货,阮澜研究了下此时的青瓷到底是什么样的。
大舆镇毕竟地方小,没有那么多店,也没有更多的东西给阮澜参详。但对她来说这便足够了,毕竟生意是要一步一步来,赚钱是要一点一点赚的,目前她的目标就暂定在这大舆镇上了。
她盘算好了,看今天这个情况,红瓷好像不怎么好卖,若是能烧出青瓷,按照自家窑的大小,应该能出不少货,到时候就能买一头猪养在家里了!父亲的身体也能找个好些的大夫看病。甚至连阿追的工钱都能发的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