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大西洋的西海岸。
桑明见合上他的笔电，带着收剑入鞘一样的气势。
美利坚东部时间二十二时三十分，桑明见脑海里准时响起了提示的声音：“剧情即将展开，请宿主归位待命。”
桑明见面无表情地想，哦，到睡觉的时间了。
这个声音从他开始在外留学大概半年多的时候开始在他脑海里响起。
有时候他会忘了定闹钟，但这个声音绝对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它说它是系统。
它是高维度的文明成果，是维护时空安定的宇宙公务员系统的一员，背靠庞大的组织体系。
它说它选中了桑明见作为维护这个世界的员工，赋予了桑明见第二次生命，等到这个世界按照原有轨迹走完后，桑明见可以在这个世界安稳地活下去。
“可是，桑明见这个角色在故事后半部分就死了。”在这个声音第一次显露出可交谈的功能时，桑明见在心里说。
“在故事大结局后，宿主会另有一个身份。”
那真是再好不过。
桑明见面无表情地想。
除了每年清明他要拿着一束菊花去给在故事末尾万念俱灰跳楼而死的桑明允扫墓。
——“桑明允在他弟弟因为主cp出车祸了之后就疯了，这是什么神仙兄弟情。”
“如果我不做任务会怎样？”
桑明见觉得他没什么必要非要在两位男主的爱情故事里搅和，如果系统不给他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不做任务将不可再获得一次生命。”
“我现在不是还在活着吗？”桑明见问。
“所谓重生是系统赋予宿主完成任务的临时身份，系统可以随时回收。”系统停顿了一下，那一向死板又程式化的语调竟透露出了一丝诡异：“您一定会做的。”
然后这个闹钟就在他的脑海里存在了五年，从本科到研究生。
桑明见趁一次被送进医院的机会让一位认识的脑科医生用专业设备做了检测。
在系统与他交流时他的枕叶与小脑衔接处有波动。
“剧情即将展开，请宿主归位待命，请宿主立刻归位待命。否则系统将强制执行。”
今天的闹钟多了一点不一样的。
“系统，你今天是着急了吗？”桑明见擦干脸上的水，对着镜子问。
“剧情展开在即，请宿主做好任务准备。”脑海里的声音只这样说。
系统这样说又有什么用呢？桑明见想，企业管理的道理有讲，没有奖惩的要求与规范等同于厕所的纸。
它曾经说，但桑明见拖了五年都没按它说的办，也没见自己突然暴毙，系统另觅他欢。
所以它所说的可以将他的性命随时收回这件事多半是假的或者夸大其词。
它并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或者心有余而力不足。
“您会回去的。”系统对他说。“一定，会回去的。”
镜子里的桑明见淡淡地笑了笑。
桑明见与一位学长见面。
那位在金融界名声鹊起的荣誉毕业生带着欧美人称赞他人时一贯的夸张，举杯说：“桑，如果不是你家里有产业，我就算拿出自己的工资给你做奖金也是要把你挖过来的。”
桑明见与他碰杯。
桑明见的电话打断了他的请教。
“哥，怎么了？别急，你说。”
桑明见的脸色绷了起来，轻松的神色消失在在皱起的额头之间：“什么？”
“我马上回去。”
凌晨三点的机票，从大西洋西岸飞往泾川市。
泾川的秋雨愁煞人。
刚下飞机的桑明见被暖风熏出的温热被拢进了一个寒凉的怀抱里。
桑明见轻柔地拍着自己哥哥的脊背，“哥，我回来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桑明见总有一种给人以安定的力量。
桑明允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点点头。
“带我去看看妈，嗯？”
桑夫人在依旧在ICU里昏迷着。
桑明见隔着玻璃远远地望了一眼。
玻璃墙映出的虚影反射着桑明见眼中的冷光：“系统，是你干的吗？”
桑夫人经过这些年的疗养，早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丈夫出轨，小三小四上门的就能被气到如此地步的状况了。
“剧情的必要推动力，这是宿主的不配合造成的。”电子音这么回答他。“宿主不在本国继续学业，不按时继承家业，系统只能适当改变剧情推动剧情发展。”
桑明见将哽在喉中的一口气吐出来，将面前的玻璃呼出一层水雾：“我回国了，你想让我怎么接管沃若？”
系统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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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明允披着桑明见的外衣，苍白着脸在车内休息。
耳边是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