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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在官场上简直可以用“大杀四方”来形容,不过一年竟擢升至督察院左督御史,升迁之快,年纪之轻,令人咋舌,一时间风头无俩。
各派党争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原是二皇子威望最高,五皇子有意与之相争,但终究实力不足,底蕴也不够。但现如今曾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四皇子开始展露獠牙,竟有和二皇子分庭抗礼之势。
不管前朝如何暗流涌动,这把火暂时还没烧到我这来。毕竟他们还在警惕地观望,谁都不想为了对付我而给另一方留下把柄。
但我也清楚,离那一天的到来不会太远了。皇帝近来身体愈发虚弱,请了一干道士来作法祈福也毫不起效。只要等到哪一方略占上风,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排除异己必定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干脆利落。
我觉得还是四皇子的赢面更大,且不说有裴相一派支持,他本人由于一直韬光养晦,也让人捉摸不透。反观二皇子,因之前较高调,受到的关注也最多,倒没多少出人意料的底牌。而且我觉得,二哥其实不能算得上聪明人,虽然他文采武功都受人赞誉,但是他有一点死脑筋,一直锋芒毕露,不懂何为藏拙,先前大势的时候就算了,现在局面已然变化,他却还是咄咄逼人,不会变通。他一直自诩为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过于渴望,一朝被拉下来,落差一定非常大。
况且,我还存有一点私心。裴渡是四皇子那一派的,我可不愿看到他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我十九岁生辰将近,临近端午这天,果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皇子陆晏心术不端,意欲谋反!”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列出罪状有三。其一,二皇子有结党营私之嫌,平日里与许多官员逢源来往,不在少数,其中甚至有手握兵权的大将,不得不生防;其二,二皇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但日常的衣食住行规格却超过了皇子,达到了太子的规格,俨然不将皇帝金口玉言所立太子放在眼里,妄图取而代之;其三,民间近来多有传言,二皇子才是真龙天子,还有各种异象佐证。
这几条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并没有他真正培养私军意图谋逆的铁证,但这第三条,却实实在在地戳了皇帝的痛处。他近来十分迷信,就算这是假的也能让他心慌不已。
有点意思。二哥是万不会蠢到在皇帝还活蹦乱跳的时候就出此下策的,背后一定是别人在推波助澜。此一招不可谓不是心肠歹毒、用心险恶,偏生陆晏还难以自证清白,只能吃个哑巴亏。
还有这第二条,莫名其妙又把我拉出来遛了一通。这鬼太子真是谁爱当谁来当吧,我才不想干呢!我这儿破破烂烂的,两件衣服穿半载,还说得像我锦衣玉食过得很好一样。我就知道,所有的好事都和我无关,一遇上坏事就和我脱不了干系。
话说回来,如何处置二哥,还是要看皇帝作何打算。
兴许是还顾忌齐相的势力,最终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只是罚他一月不许上朝。
但仅此一役,二皇子也算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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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没想到的是,二哥居然来找我了。
那日我正在观察我嫁接的树长势如何,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口飘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陆晏,更惊讶了。
他还给我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我连忙摆手请他入座,他给我行礼我可消受不起。想来这还是长大之后第一次和他单独见面。
有点尴尬的是,我并没有准备好待客,桌上杂七杂八地堆了不少东西,连杯茶水都没有。我胡乱把东西往边上一扫,才勉强整理出一小块空地。
陆晏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七弟,你过得倒是挺清贫的。”
他是在说我穷,没错吧?
我不知该作何回答,况且和他也不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还好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问了我一通无关紧要的东西,什么过得可好啦,最近读书怎么样啦,我也一一回了。
他叹了一口气,正色道:“七弟,我近日想来想去,发觉此前你我兄弟竟如陌生人一般,实在是遗憾。”
我实在拿不准他的用意,之前眼睛恨不得冲到天上,现在倒想起来和我兄友弟恭了?他图什么啊?虽说二哥确实受到了挺大的打击,处于下风,但他拉上我又能抵什么用呢?我背后无权无势的,虽然外祖尚健在,但他早已不过问朝政多年,一直在京郊养老,也不怎么管我,我每年基本上就只去拜见他一次,他还对我爱理不理的。
不知道说什么,我就对他报以微笑。
“父皇立你为太子,是有他的用意在的,也是对你报了期望。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你会理解的。”
我点头微笑,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又扯开了话题,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聊了一通。
临走前,他走近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掺合这种事,但我糊里糊涂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