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洵从工地出来天已经变得深蓝,浓墨似的糊在上空,他抬头看看,停在工地门口的水池边,拧开了水龙头。
健壮的Alpha弯下腰把袖子撸起来,巨大的水流声哗哗而下,贺洵毛糙地洗掉脸上与脖子上的汗水,又拿水冲洗自己手腕上的泥灰。
“我先回了。”他拍了拍肩膀上沾的灰尘,向身后陆续走来的几个工友招招手,转身迈大步子往外走。
身后的工人们有说有笑,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进贺洵耳朵里。
“嗨,这小子最近有情况啊,一下工就急着回家。”
“八成是家里有人等着呢。”
“我们小贺终于混出头了呀。”
几个人哈哈大笑,话语间多得是轻浮的语气。
贺洵在前面听得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远离了那些刺耳的笑声。
贺洵走在路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因为被那几个中年Alpha说中了。他这么急匆匆往家赶,确实是家里有个人在等他。
三周前的清晨,贺洵下了工,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自己家走。他的房子逼仄破烂,居住的地方无论坏境还是管理都极差,从小区大门到贺洵所住的楼房要经过一条狭小的巷子。
那巷子不长,却坑坑洼洼,砖瓦不齐,不常被踩踏的地方油乎乎的,又黑黢黢,不知道沾了些什么脏东西。小巷走到里拐个弯便是贺洵那一排单元楼,在拐角处有个垃圾集装箱,他们这楼里的居民统一把垃圾丢在这里。
许是物业费交的实在太少,垃圾清理的非常不及时,通常里面塞满,地面上再堆个半米高,才会有人过来清理,导致这几个单元楼里的人,每每经过那里都脚步加快,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
贺洵就是在那个所有人都绕着走的垃圾堆里发现那个Omega的。
Omega的气息很弱,在漫天酸臭味里飘出一丝淡淡的甜味,贺洵依着气味拐了两步,在离垃圾堆一米的地方停下来,眼睛盯着一兜兜或黑或白的垃圾袋看。
他怀疑自己累出了幻觉,但混在垃圾臭味里的甘甜勾着他,让他迈不开腿,动不了身。
贺洵在那里扒到了一个昏迷的Omega。
Omega脸色苍白,不知是病了还是本就这样,大冷的天气只穿了一件脏兮兮的长袖,脸也蹭黑了,蓬头垢面,右边脸蛋上甚至沾了片烂菜叶子。
贺洵扔掉压在他身上的垃圾,掐着他腋下把他拽了出来。
早晨六点不到,天刚亮,院子里安静得吓人,贺洵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又戳戳Omega的脸,在腿麻之前站起了身。
“你好,请问是求助中心吗?”贺洵拿出手机按照规定拨通电话,“我刚刚捡到了一个Omega。”
求助中心以提供给Omega一个安全、健康、稳定的环境而存在,因为Omega天生脆弱易碎,总要有人保护他们。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表现得很关心,只是在听到贺洵报出的地址后,话里犹豫了几分,这也难怪,贺洵的住所在城东,与繁华热闹的市中心隔着将近一小时的车程,城东经济落后,人们大都贫穷卑鄙,从他的家属院再往东走上一会儿,更是混乱的中心——那里甚至有出来卖的Omega。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询问了贺洵的地址后,并没有说立即派人过来,贺洵被对方礼貌地挂断了电话,站在Omega身边发呆。
好脏。
这两天总是有醉汉,喝醉了在街道上大呼小叫。
他好臭。
就这么放在这儿,会不会被狗咬。
贺洵被冷风的吹得头脑发热,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Omega翻了个身脸朝下,手臂从他腰侧穿过,接着站起身,像拎小狗一样给他拎在了腰侧。
这是贺洵能想到的和这个脏兮兮的Omega接触面积最少的方法。
Omega很轻,贺洵心里猜他大概是从哪里逃出来的,或许是个常年被锁在家,等待婚龄合适时就被卖给别人的Omega。
不是贺洵想得恶劣,而是城东确实有这种事情发生。
看不下去的人报警,Omega也报警,可报警有什么用呢?
贺洵被老板叫回神,接过刚摊好的两个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又去隔壁摊子上挑了几个柚子,一兜橙子,这才满意地回了家。
贺洵还没打开门,便听到了噔噔的跑步声,等他拧开房门,就看见南南站在鞋柜旁期待地看着他。
“阿洵,你回来了呀。”
贺洵朝他笑笑,把煎饼果子递了过去:“趁热吃。”
Omega接过他手中的袋子,看着贺洵换好鞋,才和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他凑近往贺洵身上闻了闻,乌黑的杏眼眨巴着冲贺洵笑:“阿洵,今天身上只有信息素的味道,很好闻呢。”
贺洵的脸和脖子瞬间红了,他干咳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绕着茶几转了两个来回,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于是他倒了杯水,放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