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么”,多诚恳的问句,妈妈的眼睛死死盯着楚渝,像nainai盯着楚涅那样殷切,又比nainai多了一种暗色的情感,楚渝要到小学几年级以后才知道那个词念做绝望,现在他不懂,只是情绪被慑住了,瞪大双眼点头。
柳绵和一个六岁小孩要关于生命的保证,竟然也会信,长长地抒口气,蕴出慈爱的笑容。懂了,就要乖,就要去做,知道么?小鱼儿最听话,是妈妈最爱。不,他给我带来那么多质疑和责骂,配不上最爱。眨眨眼,立刻改口,很爱很爱,对,很爱很爱,重复两遍是为了说服你也说服我,现在我们两个都知道了,你是妈妈很爱很爱的小孩,妈妈很爱很爱的小孩一定会按妈妈说的去做。
楚涅在很远很远的未来某一天有好奇过楚渝的爱之源头,楚渝想不到,他就把楚渝抱进怀里,一边亲吻一边等他唤醒记忆,吻着吻着吻到了额头,楚渝抬眼,轻呼道,啊,想到了,是妈妈,妈妈要我爱你。楚涅咬他的锁骨,咬得有些用力。
说了不要叫她妈妈,要叫柳绵,怎么记不住。楚渝立刻道歉,将这个名字一连重复了几遍,柳绵,柳绵,柳绵,是柳绵说要我爱你,还说我以后都要靠着你生活,你就是我的命。楚渝说完就笑,搂着楚涅的脖子和他额头相抵,柳绵说得没错,现在我果然靠着你生活。
楚涅佯做不满,问:“她没说错的难道不应该是我是你的命么?”
他在内心好感激他们的母亲,这个怯懦又病气缠身的可怜女人,她在楚渝心里种了名为“爱”的真菌,真菌在日复一日的言行浇灌下成熟,肆无忌惮地散开无孔不入的孢子,孢子顺着楚渝的血ye跑满全身,楚渝被整个蚀掉,他的手,脚,眼睛,嘴巴,呼吸,汗水,没有一处不爱着楚涅,他整个人成了一个爱楚涅的机器,被输入了生命中唯一一条指令,循环往复地执行。
楚渝笑,说这句当然也没错,她说的话都没有错,我就是应该宠你顺你,爱你疼你,宽容你保护你,崇拜你依赖你,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的,她好厉害,预料到了一切。
楚涅听他夸别人就又不高兴了,手探到楚渝的衣下狠狠掐他的腰,楚渝很惊讶,轻yin着往楚涅怀里躲,楚涅按着他不让动,很认真地说:“不要夸奖她,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对你很坏,他们都对你很坏,根本不配当你的亲人,你的亲人只有我,只有弟弟,柳绵她生了你,但不是你的妈妈,也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你,我常常吃你的nai。”
看,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楚渝从在腰间弹钢琴的指尖就能猜到,他撩起衣摆叼进嘴里,双手环着楚涅伏在自己胸口的头,含混不清地哭叫,是啊,是啊,他们不是好人,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唯一的弟弟,柳绵不是妈妈,哥哥喂nai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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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涅很喜欢楚渝,从刚见到他的三岁起,或许没见过时就已经很喜欢,他们从同一个母体汲取过营养,再经过同一个产道来到这个世界,血缘是科学,更是迷信,手足间神圣的心灵感应让他们天生彼此吸引。
他们上学了,楚渝和楚涅读同一个年级,楚夫人不想让楚渝上学的,知识不应该喂给这样的东西,知识很高贵,应该授予天之骄子,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是留过学的高知,高级,不,是顶级的知识分子,她的孙子也会是,但那个怪物不是。
可楚涅开口了,她不会也不敢拒绝,这怪物到底是什么邪祟,把她孙儿吃的好死,睡觉搬到了一个房间,上学也要形影不离。
楚渝无所谓,没人教他上学的优点和失学的遗憾,他正忙着认认真真地爱上弟弟,像一个母亲那样爱,像一个信徒那样爱。楚涅说什么他就去做,他跟着楚涅来到学校,最关心的是午睡的房间床垫够不够舒适,不要影响弟弟的午觉。
学校很好,很高贵,高贵的学校传授高贵的知识给高贵的孩子,楚涅是高贵的孩子,楚渝是高贵的孩子带来的高贵的玩偶,学生们都是没来得及教养的小王子小公主,对这位比他们大三岁却不如他们聪慧的同学有着纯洁的孩童式恶意,关于楚渝的流言五花八门,私生子,领养,先天不足,重大隐疾,他们用装满了童话故事的头脑去猜想这位大龄生,用窃窃私语织成一个排异的网。
楚渝并不在意,他眼里没有这些人,全部注意力都给了弟弟,楚涅很优秀,是班长,是学生代表,是年级第一,他看着他的弟弟,越看越骄傲,越看越幸福,怪不得全家人都奉他为珍宝,他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名副其实的少年英才,楚渝牵楚涅的手时总是有点想哭,他何其有幸,能投胎成这样一个人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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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涅第一次梦遗是在十五岁,梦的内容记不得了,醒来后只能回忆起那种畅快的舒适感,内裤上的白浊欲干未干地贴在皮肤上,又冰又黏。
楚渝从墙角的小床上坐起来,他睡眠一向很浅,总是留一根神经给楚涅,楚涅刚掀开被子的时候他就醒了,揉了揉眼睛,走到楚涅床边。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倒了一杯水递给楚涅,问:“还有时间,小涅要不要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