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相,回去罢,陛下不肯见你。”天子近侍夏侯徽一脸为难的奉劝跪在大殿门口的顾相。
“他就那么恨我?”年纪轻轻便封侯拜相的青年低声呢喃,他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还有干枯的血迹,额头上血淋淋的伤口已经凝固,很显然被什么重物砸过,没有及时处理。
“燕王之死,实非我所愿……”他似乎想要为此辩驳不是自己的错。
谁能想到那个战神一样的男人会忽然战败,尸骨无存。
可是那人之所以会再上战场,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就算意外战死不是他的错,那也是他间接害死了那个战神一般的男人。
当朝燕王,骁勇善战,年少成名,与天子一起长大,相依为命,彼此感情深厚。
顾望舒与天子相守数十载,也不及天子对亲弟弟的感情来得深重,没人比他更清楚,天子有多重视燕王这个弟弟。
他害死了燕王,从此与天子,再无可能,也无颜相见。
他颤抖的站起来,顶着无数人的目光,失魂落魄的狼狈离开。
“顾相……”夏侯徽欲言又止,最终一句话也没说,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离开。
他想跟顾相说一声珍重身体,他的脸色,太难看了。
那种仿佛将死之人的脸色,实在吓人。
他大约是受了风寒,回头跟陛下请示一声,让太医去丞相府给他看看。
一想到陛下此刻大约是不想听到丞相的消息,夏侯微叹了口气。
好好的三个人,怎么就忽然这样了。
九州乱世,枭雄尽出。
唯独玉衡皇朝里有三个人,成为这乱世里的传奇,彻底结束了九国纷争,一统山河。
玉衡天子景仪帝,唯人善用,励Jing图治,内贤革新,是千古一见的明君。
他还有两个左膀右臂。
一个天生战才,足智多谋,金戈铁马的战神,他的三弟燕王。
一个明月入怀、心思深沉,铁血冷酷的丞相顾望舒。
他们三个人拧成一股绳,不止稳住了玉衡风雨飘摇的家国,扭转了局势,还成就千古霸业,一统九州,将纷乱的战世平息。
君臣将相所成就的伟业必将流传千古,成为美谈。
如今却没有人欢喜得起来,只因为这最后一场战役虽然大获全胜,付出的代价就是失去了他们的战神,天子与丞相就此闹翻。
当得知燕王战死的消息,天子不顾仪态,当着所有人的面责备丞相,还丢了一个镇纸,砸破了丞相的额头。
生死从来不由人,陛下的迁怒似乎很没道理,可是丞相却有间接性害死燕王的嫌疑。
明明按照丞相的计划部署,这一场仗几乎没有悬念的大获全胜,燕王怎会战死沙场?这其中,谁也不能确定丞相有没有在里面动手脚。
毕竟顾丞相与天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是这对创造了伟业的君臣并没有当众承认,群臣们也就装眼瞎,故作不知。
天子与御弟燕王感情深厚也是众所周知,而丞相与燕王不合,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顾丞相的想法太荒诞超前,手段也令人不耻,燕王曾经对此对顾丞相颇有微词,两人在朝堂上也曾针锋相对过。
谁也不知道顾丞相是不是借着这次机会,害了燕王殿下。
陛下伤心过度,罢朝三日,丞相也一直没有来。
群臣不免心慌,这乱世好不容易平息,就等着逐渐引导上盛世的正轨,可不能再出事情了。
好在三日后,陛下出现在朝堂,群臣们好歹安下心,唯独丞相一直没有出现。
他之前得罪的人太多,与天子闹翻,亦有冷言旁观者,自然是少不了有人落井下石。
于是开始参他这个那个。
天子只是轻描淡写的掀过去,并没有要定罪的意思,但也没说不追究。
这意思好像是要等丞相上朝后一起算账。
而此时的顾望舒,正在千里之外的抛坑里挖出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
燕王尸骨无存不至于,就是烂得不成样子。
好歹死了也有一个多月了,自然没什么好模样。
一般来说主将的尸体定要被带回去,大约是战争结束后,士兵们清扫战场没找到主将尸体,下面的人不好交代,便说尸骨无存。
其实是燕王在战乱里被人杀死后,对方大势已去,有不甘心的人有意作践,便拖着他的尸体丢到荒郊野外准备分尸,有路过的村民见了,见着死去的是自己国家的军爷,大怒之下,打死了那偷尸体的贼人。
百姓们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燕王,只当是某个小兵或者头目,挖坑就地埋了。
顾望舒对着腐烂的尸体嘲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可是这人再也不能与他唇舌反击,互相谩骂了。
顾望舒一身狼狈,为了找他,他整整翻了几座山头,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顾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