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曲洗完澡,林在之已经卸了妆,chao红褪去,一张脸恢复了白净。他坐在化妆镜前,拿着功能饮料,用吸管小口啜饮。周曲捎了两份盒饭走过去:“前辈还没吃饭吧。”
林在之刚要道谢,却张嘴打了个水嗝儿,他一愣,尴尬得耳朵都红了,抿唇猛吸几口:“我……我现在不饿。”
周曲笑笑表示不介意,顺势坐在旁边,打开一盒盖浇饭,搓搓筷子,边吃边说:“任哥告诉我,你和外面管道具的年轻人一样,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有时候一份饭都不够,得两份才能饱。”
“……毕竟……挺消耗体力的……”林在之小声说,“你今天也体会到了吧。”
周曲连rou带饭吞下一大口:“是,所以你真的不吃点吗,咱可连续拍四五个小时了。”
林在之别过脸:“我还有点难受,胃口那儿堵堵的,实在吃不下。”
周曲顿了一下,猛然呛咳起来,嗽得面皮赤紫。
林在之连忙拍他后背:“没事吧?”
周曲挥挥手:“没事,吃太快了。”
林在之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问道:“我以为你自己备的有便当,怎么也跟剧组一起吃团餐。”
周曲扒拉完最后两口,回:“这不是蛮好的吗,有荤有素有主食,营养挺全面。”
林在之想起那晚他娴熟地切着鲜嫩小羊腿,餐叉声几不可闻;又看着面前这个随便抽张纸巾擦嘴、扔进塑料饭盒的青年,心情有些复杂。
“都在呢,”任朋拿着流程表走进来,“正想找你们。刚刚外务来电话,说拍严家老宅的那个棚之后一个月都被预约了,只有现下这半天空档。好在那边是纯剧情,小林跟我过去就好,两三个小时能结束。”
林在之点点头:“那严池呢?他时间调得过来吗?”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正在路上,赶巧了咱们能一块儿到。”
周曲突然说:“在之还没吃午饭。”
“是吗?”任朋掏出震动不止的手机回信息,头也不抬地说,“优优也要过去给你们化妆,我记得她有代餐粉,冲一杯路上喝吧。”
周曲又问:“左右我也没事儿,可以跟着去吗?”
任朋诧异地看着他:“当然,谁出钱谁说了算,咱剧组你最大啊,怎么没有点金主的觉悟。”
周曲:“……我该表现出被恭维到的样子吗。“
任朋哈哈大笑。
剧本里,严家是个传承颇久的家族,旁支繁盛,家规严格,目前主事人为长房长子严承嗣,与林家联姻娶了林缘,却只准他扮成女性出席所有场合。
林缘同丈夫和公公婆婆住在老宅,有数十名下人伺候。中式庭院采光不好,然而公婆以浪费为由,禁止家里的灯光过亮,偌大的深宅终日昏昏暗暗,每个角落都像藏着人。
阔太太们对他心存芥蒂,不接纳他到自己的交际圈;丈夫嫌恶他的身体,却希望他能怀孕生子;父母担心触怒严家,甚少准许他回家。燠热的午后,林缘在大汗淋漓的绮梦里醒来,身边空空如也,只有床边层层帷幔,像一重又一重的茧。他急切地穿衣打扮,开走了家里最扎眼的跑车,从城郊开到城区,又从城区开到近郊。他想要再次进入那个梦——rou体的交合,无上的欢娱,最原始的欲求。于是他看到了梦境的引渡人。那个人强壮康健,神情专注,身体里蕴含着种火。他满心欢喜地走上前,打定主意,哪怕用最下贱的手段,也要引诱火焰燎烧到自己身上,烧干每一寸的霉变、Yin暗与chaoshi。
林缘从周维床上起身时还在喘息,努力套上揉皱的衣服,捋顺乱蓬蓬的头发。
周维好整以暇地支起胳膊看他:“小yIn妇,偷汉子就那么开心吗,乐到现在。”
林缘摸摸脸,感觉所有的肌rou都在上扬。
他转身莞尔一笑:“是呀。”
这份轻快伴随他回到严家,应付了严母的询问。回到卧室,他长久地坐在沙发上,陷入半梦半醒的幻影里,直到灯光骤亮。
严承嗣站在门口皱眉:“天黑了怎么不开灯。”
林缘迎上去,低眉顺眼地接过外衣,挂在衣架上。“忘记了。”
“妈说你下午出门,去哪里了?”
“去找许梦。”
“岑家的夫人?我们跟岑家并不相熟,你们怎么认识的。”
“上次酒会遇见,多聊了几句,我俩投缘。”
严承嗣有些不悦:“你要真有这份心思,多去结交顾家和沈家,公司最近的项目在争取他们的合作。”
“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严承嗣隐隐有了怒气,“不思进取,半途而废,你从进门到现在,有认真拉拢到一个人吗?”
“她们不欢迎我,我何必去讨嫌。”
“事在人为。你连尝试都不愿意,就东拉西扯地找些理由来搪塞,林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林缘猛然抬头。
“怎么,有什么意见吗。”严承嗣直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