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暗chao汹涌,官员正忙于内斗和找可跟随的阵营时,朱国边境正悄然被蚕食。
边境之战,朱国军队大败,殷家长子被俘;而朝廷得到的消息,却是殷信连日大捷。
沙民如信仰神一般跟随楚云飞。至于朝廷,普遍以为楚云飞早就死了。
毕竟,当年他活活烧死的模样,不少人亲眼见证。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殷信看见的“楚云飞”总是蒙面,脸上伤痕累累,他半信半疑。朝廷则认为必然是有人打着楚云飞的旗号。
但事实就是如此。楚云飞不知为何复生,而他目前不在沙国,不在边境。
他到底去了哪里?
战役结束后,满脸伤痕的“楚云飞”走入账中,屏退左右,接着“嘶拉”一声,把脸上贴着的假皮撕下。
青年的轮廓较朱民略深,俊秀的脸面无表情,正是那仁。
他从小跟随楚云飞,学会楚家的枪法,熟悉对方的语气。楚云飞不在的那几年,伪装的人,一直都是他。
他是真正一手打造沙民军的人,无冕之王。
一开始的理由很单纯,只是想用将军的名义,为他复仇。
扮成景仰的人时,似乎全身也涌起了勇气,就像楚云飞还在他身边,每一次挥枪,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不知不觉,就持续到现在,从一开始的楚家残军,发展到今日出乎意料的规模。
但今日,他受命作为替身,虽然一切顺利,那仁却目光黯淡。
将军到底去了哪里?要做什么?
虽然扮成对方的模样,但第一次,他感觉对方不在自己身旁。
不,或许只是幻象被打破。他一开始就是痴心幻想,现在将军回来,只是确认这个事实。
他脱下沉重的铠甲,汗shi的里衣,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那仁已不是当年瘦弱的孩子,他肌rou结实漂亮,线条分明,像一只年轻的狼。
换上属于“那仁”的衣服,他的目光重新回归坚定。
无论如何,他会跟随将军。
而现在,是处理“俘虏”的时候了。
当年,在楚云飞之死中,从头到尾沉默的殷家,实际上扮演怎样的脚色?
这是多年以来,他们不停挖掘线索,最终无法解决的谜题。
--如果,是他们主导……
那仁眼神转冷。
--他绝对会让这些家伙,用鲜血来偿还。
那仁走出帐门,士兵对他行礼,明亮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亮得他眯起眼睛。而清晰的暗影,也同时出现在他身后。
“带我去关押犯人的地方。”他说。
正在那仁俯视模样狼狈的殷信,姬无缺首次以真实面容出现站在朝廷中时,裴君玉正穿着简单的短褐衣,坐在因为过于简陋,路面颠簸,不停“喀喀”作响的牛车上。
他的对面,是一个同样穿短褐衣,蓄大胡子的人。
“喀咚”一声,牛车剧烈一震,裴君玉扶住车顶,堪堪没有倒到另一人身上。
“好久没这样了。”他直起身子,拂了拂袖:“云飞,我想到以前随着主君周游列邦的时候。”
大胡子正歪着身子啃窝窝头,闻言笑道:“当时更糟,哪有牛车?要是看到牛,早就宰了喝牛rou汤。”
他眼神锐利灵动,正是易容后的楚云飞。
这是楚云飞复活以来,他们第一次以这种语气谈那个龙椅上的人,他们从前侍奉的主君。
不是朱国皇帝,而是他们以前一起说笑的青年。
楚云飞安静半晌,问:“一直没问清楚,这三年,以前和我们一起旅行的那些人,状况如何?”
裴君玉:“大部分很一般,站党派、应酬,过着官员的生活。”
楚云飞:“其他呢?”
裴君玉:“有些沉默,有些直接退隐。……云飞,你当年的事,大家都放在心里。”
楚云飞低声道::“不过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手握兵权的人,本来就不可能得到君上的信任,我只是有些惊讶,来得这么快。”
裴君玉弹了下他的额头:“你就装吧。说出你觉得被背叛,觉得难受,有那么难吗?”
楚云飞摀着额头:“说什么呢。”
裴君玉眯着眼笑:“嘴硬。”
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续道:“大家确实觉得,皇帝是在杀鸡儆猴。”
他说“皇帝”,不再用“主君”这个亲切的称呼。
裴君玉语带讽刺:“以往最大的功臣,都能随意处置,更何况其他人呢。有人说,楚家犯的错是树大招风,被随意挑中,来警告众人不可踰矩。”
楚云飞思索一秒,抬眼道:“我从前也这么认为。”
裴君玉:“现在呢?”
楚云飞:“不尽如此。”
两人默契的对看一眼,笑了。
“刺拉!”
此时,牛车发出刺耳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