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严大人嘛!”某知府擎着笑脸和和气气地迎上来,截住了在书院前的竹林里散心的工部官员,“天色这么晚了,严大人还在巡视当真是辛苦,敢问您可否赏脸到州府小憩?”
“呵呵呵,辛苦谈不上。”这位严大人笑眯眯地回礼,“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次来本是为了门生意。”
提到“生意”,某知府心里就有数了。这位严大人在各个州知府那里都混得极熟络,原就是因为他的“生意”。严大人不知是从那里收得各种摊贩、建筑的契书,凭着这些珍奇玩物向各个知府兑换闲置的建筑。看似是门互利互惠的好买卖,只是这位严大人人随和气,胃口却大。看不上眼的东西数不胜数,非得是价值胜过他手上的才点头成交——于是在各知府那里,严大人口碑极差,他们私下都称其为“狗官”、“贪官”。无奈他手里的东西确实新鲜,各知府也都希望居民们生活条件改善,便也只能见面赔笑脸,被血淋淋地敲诈。
今日这贪官出现在这里,肯定又是指望着从城中百姓那里捞点油水了。
某知府本在州府暗自发愁于不平衡的产业问题,画室工作回来的平伟来拜。“大人,咱们州府漏雨好些时日了,可要修缮一番?”某知府闻言只得叹气:“不必,如今日子紧,有材料还是用来多建几处烧炭厂吧。还有别的事么?”
“工部的严大人来了,在书院……知府大人,您说严大人他又带什么来了呢?”
某知府的一句“不必理他”在看见平伟面上隐隐的期待后愣是被硬生生压回肚里。也是,大家日子紧张,就盼着有件新鲜事能一起乐一乐。知府坐了一会儿,正正官帽,起身出了府门。
路上没碰到几个人,即使见到也是匆匆去赶工的,只来得及点点头。街上巷子里空荡荡没个人影,远处工地在餐馆飘出的饭香气中叮咣作响。远远只见一人在竹林掩映的书院门前踱着方步,从容地捏住一片竹叶在指尖撵着。
“严大人——”某知府深吸一口气,端起笑脸,“这不是严大人嘛!”
“大人您这次是又带来什么好物?”
州府中,严大人坐在竹榻上,端了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微微蹙着眉头,看来不太合心意。某知府将桌案上的公文收到一旁,又给严大人添了一杯茶。
严大人没再碰那茶杯,从嘴里丢出一句话:
“荷花池塘,换不换?”
荷花池塘啊。知府猛地想到被偷看日记的丫头最喜欢荷花,想来姑娘家都是喜欢花花草草的吧。但是城里环境差不是一两天了,一直没得道改善,想来大家也都不如意。
“我换。”知府点点头,“我给您三个牌坊。”
“诶!”严大人摇摇头,“再来一点吧。”
“那……加上城里的算卦摊、古董摊和所有石凳呢?”知府算了算,城里的闲置建筑实在是不多,约么这几个摊子是不会让严大人满足的。
果然。
“不不不,这样不行。”严大人还是摇头,只不过嘴角仿佛勾出一抹轻蔑的笑,嘲笑某知府的穷酸。
“书院给您,您刚刚不是挺喜欢我们这里的书院的吗?”
“哈哈哈,大人你真会开玩笑。”严大人干脆笑出声来。
“祠堂!我把祖宗牌位都给您!”只有这个了,大颗汗从某知府鼻头滚下来,砸在蓝色官服伸出竹榻的鞋背上。
“知府大人,”严官人往前欠身,笑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