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空气不流通,周围的架子上凌乱地摆放着一排排篮球,浓重的尘土味和皮革味让沈良和头脑昏沉。
沈良和试着去开窗,库房的窗户因为长久没有移动,窗框里积了一堆尘土,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推开了一条缝隙。
沈良和不顾尘土,忍不住把脸贴过去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望着那细细一条窗缝,沈良和自嘲一笑。
看吧,老天有时候就是这样,它给你的生活以希望,却又只给你那一线希望,从不肯施舍给人更多。
不过沈良和不是那么贪心的人,有这一线天光,他就能从沉闷的死水中奋力探出头来。
沈良和拖了个垫子放在地上,反正身上也脏的差不多了,所以也不在乎其他,直接往垫子一坐,开始默默回忆最近学习的古诗,准备熬到那些人回来。
沈良和还是有把握他们会在晚自习前把他放回去,因为晚自习开始后会点名,如果他不在的话,老师肯定会发动学生来找他,到时候那些人把同学锁在库房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沈良和期望这次真的可以息事宁人,他期望接下来的日子他能够全心学习,不必再被这种破事困扰。
反正也只是错过晚饭,又饿又脏兮兮地去上晚自习而已。
然而在又闷又热、气味难闻的库房坐了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靠近的脚步声。
人大概都会美化回忆,沈良和现在想起来,只记得当时库房门被打开,那个站在黯淡天色下高高的人影。
来的人是顾开霁,当然是顾开霁,现在想想也唯可能是顾开霁。
顾开霁低头看他,皱着眉,因为还在长个子抽条的年纪,身上大部分能量都被用于长高了,所以显得高高瘦瘦的,脸上虽然带着些少年的稚气,但五官立体、脸庞轮廓分明。
“出不出来?现在还来得及去吃饭。”
估计是见他没有动静,少年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
沈良和认出了对方是谁,是顾开霁,他的舍友。
这时候,沈良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开霁是篮球队长,他也有库房的钥匙。
沈良和从没想过顾开霁会发现他被关在这里,然后过来救他。
因为他刚住宿不久,自己性格内向又被新班级孤立,所以沈良和与同寝的四个舍友没有太多交流,尤其是顾开霁这种个子高、性格开朗、学习运动都好的舍友。
安静、内向、话不多的沈良和与顾开霁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沈良和其实也暗暗羡慕对方的高人气、羡慕他无论何时都是同学们团团围住的对象、是年级和学校里的焦点。
顾开霁简直是沈良和最向往和最期待成为的模样,所以沈良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接触,哪怕顾开霁是他的舍友。
大概……顾开霁也不会注意到他这样的人吧。
见到顾开霁来救他,沈良和坐在垫子上仰着头看他,双眼因惊讶而微微放大。
“可……”
沈良和犹豫了,他没忘那些人临走之前说的话。
不过沈良和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他能权衡利弊、并看清事态,之前那些人把他堵在浴室抢劫后,他毫不犹豫就告诉了老师。
沈良和并不懦弱,他只是习惯于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他心中有一条自己设下的底线,一旦对方的行为越过了这条线,他就会立刻寻求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比如这次的事,沈良和犹豫是在考虑如果他没有听那些人的话,私自和顾开霁走了,那他们之间的事会不会没完没了,那些人会不会继续纠缠他、刁难他?事态会不会进一步升级?
如果在库房待到晚自习开始,能让他们满意放弃对自己的刁难和欺凌,沈良和会选择听话待在库房。
因为这是可能的、最简单有效结束这段单方面欺凌的方法。
顾开霁见他不动,忍不住多说一句:“我劝你最好不要一味忍耐,因为忍耐也是一种纵容,忍耐才会让事态越来越严重。”
那少年的话就像是在摇摆不定的天平一边放下了一根稻草。
沈良和站起身走过去说:“好,我明白的,我们走吧。”
沈良和走出库房,又看着顾开霁在外面重新锁上门,跟在顾开霁后面亦步亦趋往生活区走。
夏日的天空终于彻底暗下来,校园水泥路两旁的路灯洒下微黄的灯光。夜晚气温终于有所下降,晚风徐徐吹来灌入沈良和的校服里,终于让他感到一些凉爽和宁静。
快走到生活区时,沈良和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说:“大概还有30分钟上晚自习,我想快速去冲个澡,就不去吃晚饭了。”
沈良和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终于攒够了勇气,说:“谢谢你,没想到你会来救我。”
顾开霁转过身来看他,说:“没什么,在Cao场偶然撞到他们说把一个人关库房里了,想让他晚自习迟到,又脏又臭又饿地去上课。”
“时间不多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