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越脸色都僵硬住了,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那点从容从眼睛里退散,眼神中带了一点不知所措来。他看着夏松,由从小的优越条件和自身本身的自信构造起来的那些理所当然终于消散了一些,让他彻底的看清楚了面前的人,不是在闹别扭,不是故意要惩罚他,也不是还在生气中,而是切切实实的已经恶心他,不想再跟他产生任何半点关系了。
他的自信心变得游移不定起来,一方面他又觉得怎么可能,老师怎么可能就会不喜欢自己了呢?明明才过了六年……
一方面他又差不多明白了,已经过了六年……
很多事可以改变,他在长大,而老师没有停留在原地等他,在被他彻底的伤害那一天起,老师也许就从未再等过他了,只有他是在转着圈的,以为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切就还会恢复原样,一点也不会改变,只要他的态度诚恳一点,温柔一点,而心软的老师就一定会顺从他,再一次投入他的怀抱。霍文越终于从自己的躯壳中探出头来,第一次意识到他并不是万能的,他的魅力也没有大到能让任何人都随他心意的地步,人的心在伤过一次后也是会有裂痕的,不论再怎么修补,都会有明显的痕迹。
而老师看起来一点也不愿意被他修补的样子。
夏松静静的看着霍文越,其实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担心着霍文越会发脾气,而这个男人向来任性自我,激怒了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夏松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但隔了好一会儿,霍文越并没有生气,眼神里透露出一点落寞的样子,那个模样都让夏松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霍文越高大的身影看起来不再是那么光鲜亮丽,他耷拉着眼皮,语气中带着一点沉重的感觉,“老师,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那时候很任性,完全不想触碰爱情,所以才伤了老师的心,老师不能原谅我吗?”
夏松看着他,有点无奈,“我没有责怪你,真的,文越,我只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他摸上了自己的心脏,低声道:“我这里,已经对你没有感觉了。”
这句话像是对霍文越重重的一击一般,他的眼眸慢慢的睁大了,眼神里弥漫着伤心和痛楚,他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抬起右手,慢慢的摸到自己的心脏上,似乎在感受里面不同寻常的跳动和那种痛楚的撕裂感,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知道了。”他抿了抿嘴唇,“对不起,老师,这段时间是我强迫你了。”
夏松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惊讶,又在怀疑他是不是又在玩弄什么把戏。霍文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失落,“我以后会在老师的同意之下再跟你接触,我不会、不会再做任何让你感觉不开心的事了。”
夏松没有见过这样的霍文越,他知道霍文越的性格,之前那些温柔的伪装他都能看得出来,而现在对方完全没有任何伪装的样子,倒让他有些不适应。他犹豫了一下,才狠心说出残忍的话来,“你彻底的离开我,我就能开心起来。”
霍文越深深的看着他,眼眸里都带着痛楚,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一般,几秒钟后,他低声道:“只有这件事我办不到,老师,对不起。”
霍文越在道歉之后就离开了,这让夏松有些意想不到,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稍稍有些犹豫,觉得自己的表现或者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他的性格总是这样,温柔的,善良的,平和的,跟人有争执的话宁愿自己吃点亏后退一步,被霍文越伤到这个地步,在对方强势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的说那些激烈的话,等对方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的时候,他又在犹豫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是不是要更温和一点才好,或者用更婉转的方式。
夏松躺在床上,一米五的床睡一个成年男人差不多也还好,其实如果是夫妻一起睡也不是睡不下,但是每次躺下霍文越的时候,他再躺上来就挤得多,重逢来不知道多少次夏松是在男人怀里醒过来的,这样骤然又变成了自己的独占空间,他居然有一点点的不习惯。
幸好只有一点点而已。
夏松努力忽略这件事情,霍文越说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后不来打扰他,就真的没再上门。两个人有对方的社交账号,霍文越会在早晚都问安,夏松每次都忍耐着没有回复。道歉的话霍文越没有再说过,似乎他已经明白了,划下真实的伤痕后,那样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他付出了一点实际行动,比如买东西让快递送上来,不是零食就是保健品,夏松有想过拒收,但是快递员说一句“此件不允许拒收”就让他不得不把东西留了下来,他想要还给霍文越,霍文越询问一句“老师要主动跟我见面吗?”就让夏松迟疑了下来,后面他几乎连过年的年货都不用买了,因为霍文越都给他送齐了。
男人就是这样,在金钱方面从来不吝啬,不论多贵的东西都舍得买,不过他大概知道夏松的性格,这次都没敢再送什么贵重物品,就连买水果都是买的普通的苹果和橘子之类的。
这些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