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乐生一瞬不瞬地看他,迟缓地怔了好久,明白过来沈落的意思后,情绪竟有些低落,他确实想把罪魁祸首都清理掉,但现在隐隐的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落只是退出了界面就把手机还给了他,知道弟弟对自己还有些抗拒,他揉揉纪乐生的发顶,把语气放得很温柔:“你自己去独卫洗好不好。”
纪乐生接过手机,慢慢的点了点头。
报道这天下午,学校里人很多特别热闹,纪乐生的身上还有许多明显的痕迹,只能穿清爽点的衬衫系上最高一颗扣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当时录取后沈落就替他做了决定,家离得不算远,二十分钟的路程,沈落工作也不是很忙,所以并不考虑住校的事,学校手续办得很快,医生说过要静养所以军训的事情自然也申请免去了。
纪乐生怔怔的跟在身后,看沈落利落地代他处理好一切。
旁边的活动帐篷下有个卖电话卡的学长见他空站着,便走上来搭话问他用不用换手机套餐,纪乐生委婉笑下后拒绝了,说自己是本地人,不需要。
学长没有直接走掉,而是顺势问起了站在两米外的沈落:“哎,那个跟你一起的是认识的对吧,以前没见过,是我们学校的吧,哪个院的啊?”
沈落今天穿得很休闲,同款的深色衬衫下很简单的白色T恤,身高腿长,露出的侧脸线条分明硬朗,掩不住的俊逸帅气,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
纪乐生偏过脸瞥了远处的身影一眼,淡淡地说道:“不是,是我姐夫。”
“这样啊。”
几个字便将家属关系讲明,学长略带失望地哦了一声后,随便客套几句便离开了。
纪乐生无谓地轻轻松下一口气,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纪乐生,你哪来的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他回过头,沈落正含着笑意看他,嘴角翘起,那副表情像是听见了很好笑的事情。
纪乐生额角抽了下,故作镇定地说:“总有来问你的,很烦。”不过两个小时,已经来了三个旁敲侧击的,男的女的都有,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打听一旁的沈落。
“是吗?”沈落挑了下眉,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他肩上,揽上纪乐生向前走,“走吧,回家吃饭。”
纪乐生吃饭的时候话很少,基本不开口,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不高兴还是表现得很明显,他夹起一块西兰花喂进嘴里,温吞地嚼了半晌,然后又一粒米一粒米地挑进嘴里。
这顿饭似乎吃得格外艰难,他放下筷子抬眼看向沈落:“你谈过恋爱吗?我是说除了……”
末尾的“我”纪乐生很难说出口,手机里的自己像个苦苦单恋终于得偿所愿的痴汉,他甚至不确定沈落与那个他所陌生的纪乐生是不是在谈恋爱。
“有过,”沈落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任何隐瞒,并主动答出了他另一个疑惑,“和你在一起之前都是女的。”
纪乐生闻言怔了几秒便不说话了,垂下眼眸抠了会儿手指,吃完饭离开餐桌时很小声地嘟囔了句:“不公平。”
何来不公,何来不平,沈落攥住他的手腕,盯住他的脸说:“你是不是想起点什么了?”
过于激动,纪乐生被捏得痛了,他努力往外抽手生气道:“你弄疼我了!”
半晌都没有睁开,纪乐生脸色忽然Yin沉下来,黝黑的眼珠里明显含着些许忿恨,Yin测测地回瞪沈落。
出事前的纪乐生便是这样,不搭理人时神情总是Yin郁的,叫人不敢主动接触,唯一的几分柔软乖顺都留给了哥哥沈落。有一刹那,沈落仿佛看到了几年前刚从外地接回的纪乐生,满身都是戒备。
他寡淡道:“没有,一点都没有想起。”语气冰冷。
也是,这才几天的事,恢复哪有这么快,沈落松开手放开了他。
各自洗漱后,沈落和纪乐生坐在沙发两头,看一档没什么意思的综艺节目,离得不远,但很是疏离。医生说要多讲讲经历过的映象深刻的事情,有助于唤醒记忆,沈落平时就没太有个正型,经此一遭,又不想让纪乐生想起差点儿被人渣侵犯的事,顾忌甚多,交流起来就格外困难。
沈落手指夹着一根烟,旋转着打火机,将点不点。
纪乐生的心思也没放在电视上,频频侧过脸偷瞄,面色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沈落点燃烟后吸了一口,指尖点点身侧,对纪乐生说:“坐过来点。”说实话,他格外想念那个时刻都想挂在他身上歪在他怀里的弟弟了。
纪乐生屁股长刺似的在沙发蹭了蹭,然后慢慢朝沈落方向挪了点,视线落在沈落徐徐吐出的一缕烟,密长的睫毛颤了颤,他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落向纪乐生看去。
先前跟他较真时的硬气荡然无存,纪乐生吭吭唧唧似乎很为难地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然后便不说了。
很敷衍的一个道歉,妄想就这么蒙混过关抹掉之前不该表现出的凶戾,沈落微微偏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纪乐生不安地看了他几眼,语气坚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