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发臭的空气,嘈杂的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油腻发黑的座椅布……处处都充斥着危险和不安的气息。
纪乐生坐在绿皮火车里,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都很难睁开,长达几十个小时的车程,饱受折磨,他强撑着打起Jing神不敢睡觉。
还没到,纪乐生就打心里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里所有的人,物,能看到的一切他都感到厌烦。
可是他又不得不来,不得不忍受这些。
妈妈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给纪乐生留下。
外婆外公早就不在了,妈妈这边更没有愿意接纳他的亲戚,抚养一个几近成年的小子多费心费力啊!谁会想要平白无故地去养个高中生,而且十有八九供出来还是个白眼狼!
只有一个主动联系他的远房堂叔,对纪乐生的态度很奇怪,异样的热情和急切。
在妈妈葬礼结束后,就立即让纪乐生搬到他那里去住,对外宣称是担心乐生吃不好睡不好。
事出所料,在搬进去的第三天,堂叔在凌晨用备用钥匙打开纪乐生的卧室,趁黑压了上来,粗糙得布满厚茧的手掌死死捂着纪乐生的嘴巴。
他兴奋而又猥琐地喊着乐生乐生,啃咬着纪乐生的脖颈。
纪乐生害怕得要命,他不停地挣扎,惊慌失措间抓住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用力击向了堂叔的脑袋。
堂叔倒了下去。
血潺潺地流出,淌得满被子都是,纪乐生的睡裤棉T恤上也沾满了猩红的ye体。
纪乐生吓坏了,他想报警想要打急救电话,但是又没有手机,座机电话也被掐断了线。
纪乐生甚至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就跑向了最近的警察局。
经此遭折,在繁琐复杂的手续和程序后,纪乐生只能独自抱着书包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来到了北方的这个小城市。
这也是他全部的家当。
律师告诉他,这里有他的亲哥哥,他们会相处得很好,纪乐生也可以继续念书。
而且不用担心会有坏人对他做不好的事情。
坏人……什么是坏人?什么是不好的事,得于堂叔,纪乐生获知了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那样的感情和欲望存在,只是看起来不太妙,为人所唾弃。
对于这个哥哥,纪乐生没有一点印象,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爸妈断得干脆彻底,从未再有过任何来往。
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看似难以跨越的山河,十几年的冗长过往,纪乐生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个血浓于水的亲生哥哥。
“沈落……”
纪乐生小声地呢喃着哥哥的名字,26岁的沈落,这是他唯一掌握的信息。
太少了,少到他仿佛感觉在见到沈落的第一面,就会被再次抛弃。
“累赘,麻烦,谁要管你啊……”他甚至都能臆想出这个哥哥可能会说出的话。
纪乐生抱着书包,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自己的性格并不难搞的,只要沈落能对自己好点,温柔一点,纪乐生会努力试着喜欢这个城市的,他这样想着。
乘务员用标准的腔调播报着列车已到达终点站,人群开始朝外挤去,在站台里熙熙攘攘地挤向地下通道,纪乐生捏紧了手机推着行李走了出去。
后排有一个粗壮的男人,视线频繁地落在他身上,似乎是在打量,好像发现了纪乐生是一个人来的,也将一个人离去。
男人穿着脏旧的汗衫,胡子拉碴的,一双三角眼浸满了粗鲁和猜疑。
纪乐生不安地拢拢书包带,如果那个男人要对他做些什么,以他纤弱的体格肯定打不过的。
想到这里,纪乐生就加快了速度,想方设法地摆脱时刻跟在后面的男人。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着急,堂叔那张布满血迹表情狰狞的脸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
沈落会来接他吗,信息里纪乐生告诉了沈落自己今天的穿着,颜色和款式,细看肯定能辨认出他的。
沈落只告诉了他具体的家庭住址,没有明确说一定会来接。
会来吗……
已经出了车站,纪乐生假装不经意地往后瞄去,那个男人还在自己身后!他的汗毛瞬间就竖立了起来,冷汗也一层层地往外冒。
纪乐生拖着行李箱跑了起来,只要能拦到一辆出租车,去到沈落给的地址就好了。
“嘭——”
纪乐生只顾着摆脱后面的人,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男人很高大,纪乐生扑了个满怀,他皱着眉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并没有反应,纪乐生奇怪地摸着额头,抬头朝男人看去。
阳光很刺眼,一圈圈光晕旋了开来,晃得眼睛难以睁开,恍惚间,他只记得耳边响起一道温和中夹杂着喜悦的声音,很好听,像四月的和风,八月的细雨,一点点化开纪乐生坚固的城墙。
男人说:“乐生,终于等到你了。”
“怎么这么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