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沈梧栖急忙赶回客栈,破门而入,见男人睡在榻上,头颅却枕在青年膝间,苍白面容流露出一丝倦怠之色。
荀秋涵垂着眸子,静静地凝视男人的睡颜,听见动静也未抬头,只是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沈梧栖心中讶然,但来不及细想,只能将方才所闻之事说给青年听。
“得赶快离开此处。”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瞬,荀秋涵将王难扶起,放在沈梧栖背上。
“他刚吃了药,此刻药劲入体,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荀秋涵温声道,“沈公子,可否容我一问?”
沈梧栖背着王难,并未回头,抬脚径直走出房间。“你问。”
“以阁下的内力,若被人暗地里跟踪,你可能察觉?”
沈梧栖停下脚步,转身看青年皎月似的眉眼,“你说什么?”
荀秋涵苦笑道:“沈公子,你怕是中了那人的计。”
果然,未等二人走出客栈,便有一队黑人蒙面死士打扮的人闯进来,分成两路,默不作声地将他们围在中间。
沈梧栖已然明白过来,咬了咬牙,抽出佩剑,准备杀出一条生路。
客栈里原先还吵吵闹闹的,顾客们只管大肆吃喝,尽情玩闹,此刻这些人竟都消失无踪,只剩下老板和老板娘瑟瑟发抖地缩在堂前,抬眼见到一抹素白身影众星拱月地走进来,结结巴巴问道:“客……客人要打……打尖还是住店?”
素衣人道:“住店。”
他的嗓音虽极为清悦,却有些沙哑,像是刻意压低了声线。
沈梧栖与他对上目光,悚然一惊,只觉这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他暗暗皱眉,握紧了剑鞘,思索脱身之法。
素衣人视线只如蜻蜓点水掠过了少年,却停驻在他背后那人身上,平静如水的眸光宛如被巨浪搅动,再也掩不住那份炽热缠绵的痴绝,饱含着极深的痛苦思念,叹息般吐出那两个字:“易之……”
他竟然知晓师兄的表字,沈梧栖有些惊讶:“你到底是谁?”
站在少年身后的荀秋涵却骤然间变了脸色,心中一片骇然——会用这种语气称呼王难的,世上只有一个人。
但那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素衣人道:“我么?只是易之的一个故交罢了。此处不便说话,还是进屋去细细商议,阁下以为如何?”
仿佛有所感应,少年背上的人动了动,掀起眼皮,朝这边望了一眼。目光在与此人交汇之时,倏然涌起一丝熟悉之感:怎会如此之像?
是在梦中么?
“言玉……”他凝望着素衣人,困倦而惑然地吐出这个名字。
“师兄?”沈梧栖皱起眉头,细细打量着对面的青年,“你们认识?”
王难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勉力醒过来这一会儿,已耗费了许多Jing神,此刻又昏睡过去。
被唤做言玉的素衣青年脸上浮现出一抹缱绻的怜惜之意,他走到少年身后,伸手抚摸着男人的鬓角,温声道:“他中的是银蝎之毒,还有……情蛊。”
说出最后两个字时,青年眸底翻涌着乌云般冷凝的墨色。
“我有办法解他的毒。”
这一句胜过千言万语,沈梧栖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暂时掩去对这人的敌意,跟着他们回到房中。
待他把王难放到床上,素衣人一拂袖,两指搭在男人腕间,吩咐下属道:“把药盒拿过来。”
素手拈起银针,也看不清他是如何施为的,几息过后,王难皱眉,胸膛抽动着咳出了一口黑血。
青年又从随身携带的玉瓶里掏出一颗药丸,和水喂他服下。
“这样便解了?”沈梧栖迫不及待凑过去问道。
素衣人默然点头,用锦帕将王难嘴边的血迹拭净,又爱怜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和沈梧栖两人走到外间。
还未落座,只听铮然一声脆响,少年的秋水利刃已经架在这人脖颈上。
沈梧栖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与师兄有何关系?”
这青年被人拿剑指着脖子,竟还笑得出来,悠然仿佛置身事外,两指拈着酒杯,潇洒一笑,饮下这口美酒,方才开口,却是对着他身旁的荀秋涵道:“与微冰雪聪明,应是已经猜到了吧?”
“不错。”荀秋涵点点头,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颤抖。
“必……”只是他刚说出口一个字,便看见对方轻轻摇头,只好咽下声音。
深呼吸几口气,他敛容整袖,走到青年身前,便要下拜,却被对方伸手拦住,温声言道:“不必拘礼。”
荀秋涵无法抗拒,只得跟随那股力道站直身体。
沈梧栖看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你俩在打什么哑迷?”
荀秋涵已然冷静下来,“这位……公子,确是易之大人的旧交。”
他叹了口气,涩声道:“其他的,等易之醒过来再与你说吧。”
沈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