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跳进来前做了很多的预想,这个黝黑的隐秘洞口里也许窝藏着贩卖虫崽的罪犯,也许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小虫崽们正瑟缩害怕地祈求救援。
丹紧跟着路泽下来,这下面有股几乎凝滞住的腐烂腥臭的味道刺激着他敏感的嗅觉,丹汗毛倒立,“小心。”在看清眼前是什么的那一刻,丹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应激反应靠近路泽,把雄虫保护在他兼顾得到的范围,以防黑暗中随时发生突袭。
萨塔拎着那只瘦弱佝偻的虫贩子在最前面,这片被断壁残垣遮蔽起来的洞口比估算中还要大一些,路泽耳朵能听见周围一圈沉重的、恐慌的呼吸声。
他们就这样对峙。
路泽身处一群在黑暗中没有视觉障碍的雌虫之间,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在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起的同时,路泽划开了终端战备模块上用处最多的照明,一簇蓝光让这个残破的处所一览无遗。
路泽终于看清了,一只雌虫正爬向洞口,他身上皮开rou绽满是被虐打的伤痕,正用一种惊惧的眼神看着他们这群闯入者,支撑不住身体地颤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安然沉睡的小虫崽。
萨塔把”虫贩子”甩在地上,他的身体与地面撞击出沉重的声响,简直一石激起千层冷。
”父亲!!”
”不要——”
无数细嫩的尖锐的尖叫响起,周围黑暗的角落里唰唰唰无数条身影朝被扔在地上的”虫贩子”扑了过来。他们妄图用短小的身体替父亲挡住伤害。
他们好像误闯入了底层贫困雌虫的寄居之地,还把一只可怜的雌虫误认是虫贩,一路气势汹汹地“追杀”了过来。
萨塔仍然不能立刻放下怀疑,虫族孕育后代的几率很低,就算一只雌虫一胎能生三个蛋,也生不出这满洞的虫崽来。
“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躲在这里?”萨塔朝满身是伤的唯一成年雌虫问。他的眼神已经从上到下把双腿残疾只能爬行的雌虫打量了一遍,并在脑子里分析出了他的来历。
“长官、长官,请您放过我们!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求求您。”这只皮开rou绽不能行走的雌虫艰涩地开口,泣不成声地求饶,他重重地把头伏在地上,完完全全地伏平在地上,像只蝼蚁微尘一般做最后无谓的挣扎。
“清点虫崽数目,守住洞口别让他们逃跑。”萨塔没有马上回复他,转身给学生们布置好任务,这才朝着那只还在苦苦哀求的雌虫走过去。
路泽也想上去看看,被丹拦了一下。
“不去看看吗?他的情况不太好。”路泽摸遍身上的口袋,找出了一些用不到的药物以及医院分发安抚小虫崽的糖。
丹对萨塔的防备远远超出路泽,他没有在这样强大的雌虫背后贸然说出心中的怀疑,只是把路泽连推带拉到听得清萨塔说话声的地方,“先看看虫崽们。”
路泽、杜昆西和丹为了庇护所的忙碌,打了这么久的配合,已经完全达到了一个眼神就知道要说默契,他把糖散给惊慌失措的幼虫,同时若有若无地观察萨塔的方向。
萨塔单膝跪到跪趴着不能站起来的雌虫旁边,他检视着这只雌虫身上的伤口,用萨塔式对待雌虫特有的温柔怜悯向他询问一些基本情况。萨塔金色长发沾到地上的尘土也没被他察觉。
路泽听不大清楚,只看到萨塔的嘴巴一张一合,那个明显经受虐待的雌虫已经向萨塔交付了信任,把怀里嗷嗷待哺的小虫崽交了出去。
路泽只能把隐约听到“没有身份”、“虫崽”、“抚养”这几个关键词串联成一个故事。被虐待的雌虫带着虫崽自杀或者出逃,这样的故事在虫族并不罕见。
萨塔接过还没断nai的小虫崽,用不太标准甚至有些笨拙的抱在怀里,站了起来。向他的学生问,“清点好了吗?”
“十五只青年及幼虫,其中一只雄虫,十四只雌虫。”
“全部带走。”
路泽看着雌虫学生迅速地行动,他们令行禁止的程度表现出和萨塔的关系已然超越了师生,直接飞跃成长官和军士的关系。
路泽:?
萨塔究竟什么时候收服了联邦大学的医学院?为什么医学院散漫的雌虫莫名其妙地有了军校作风?难道美貌真的能征服一切吗?路泽非常疑惑。他看着萨塔“颇有姿色”的脸,无语了一阵。
只有他和丹在旁边干看着划水,其他学生已经软硬兼施地带上这些孩子们。
一只看起来刚刚懂事的雌虫用看待仇人的眼神充满恐惧与仇恨地推开他们,“滚开!你们不要过来!”
饱受虐待的雌虫爬过来,不舍地拥抱这个孩子,给他擦干了眼泪,疲倦警惕的眼睛终于流露出安稳,他喉咙里发不出告别地声音,反反复复地说“听话、听话”,然后用力的把孩子推到“闯入者”怀里。
萨塔的怜悯收回了坚硬地外壳,“走吧。”他最后看了泣不成声地雌虫一眼,萨塔向他保证虫崽们会有新的身份、安全的住所和充足的食物,帝国的系统会重新接纳他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