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想要现在的三姐姐了,我想让从前的她回来……”
林玉瑾看着失声痛苦的妹妹,却是说不出半句安慰她的话。
他脑中却不停回响起当日在残文书局,那老人家嘱咐给他的话:时日无多,时日无多……
原来这便是时日无多。
原来竟只剩几日时间。
可他心底并不怎么相信那老人家的话,总想着改日再谈、改日再谈……如今他和三妹妹之间,却再无“改日”。
周遭一切事物都在井然有序的转动着。
只有陆斩疾,抱着沈曦还温热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属于他的世界,在沈曦死亡的那一刻便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
书撷台安静了下来。
众臣和魏帝、还有老成王和成王妃都离开了书撷台,甚至连书撷台上躺倒的尸体都被禁卫军拖了出去,陆斩疾却还是怔怔望着怀中的沈曦。
她双眼紧闭,唇角似乎微微弯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在笑。又似乎微微垂下了唇角,看起来像在生气。
在生他的气。
她一定是气他没有救她。
陆斩疾瞳孔微颤,终于缓缓抬起僵硬的手,轻轻触碰到沈曦的脸颊。
她眼角有道干透的泪痕,他的拇指便一点点移动到那道泪痕上,用他平生最轻柔的力气拭去。
待他擦干净。
待他在她眼角擦出一道红痕。
陆斩疾颤抖着控制自己停了手,而后他将沈曦从冰凉的地板上抱起,哑声张口,一字一顿:“回家。夫人,我们回家。”
……
书撷台里没剩几个人了。
除了陆斩疾与沈曦,便只剩下林玉焉和林玉瑾,以及站在不远处想靠近林玉焉又不敢靠近的三皇子。
而林玉焉看着陆斩疾抱着她三姐姐一步步走过木桥,那双哭肿的眼睛又一次流下了泪。
“妹妹,我们也回家罢。你身上的伤口虽说让大夫简单处理过,但毕竟是箭伤,马虎不得。”林玉瑾从没见过林玉焉这般哭法,心中不禁升起担忧。
今日这场赏灯宴,他已经失去一个亲人,断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嗯。”
林玉焉嗓子早已哭哑,闻言只没甚Jing神气的点了点下巴。
林玉瑾遂扶着人,缓步离开了书撷台。
至始至终,三皇子连林玉焉半个眼神都没得到。
待林玉焉走后,望着空荡荡溢满血腥气的书撷台,三皇子脸上再不见往日那般嬉笑怒骂、吊儿郎当的神色。
七日后。
谢希下葬。
墓碑前,陆斩疾盯着墓碑上那一行字,眼神偏执又疯狂。
魏帝。
老成王。
呵……他要让他们全都来陪葬……
**
夜风萧瑟。
九言和陆幸暗中守在树林上,抬头望一眼天上稀疏的星星,低头看一眼地上形如枯槁的世子,忍不住出声:“陆二哥,世子不眠不休守了七天七夜的灵堂,在这么守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陆幸蹲在树上,下巴上长出一圈胡子。世子这些天不眠不休,他劝了好几回了,可世子压根不听。
“我每回提,世子便根听不见我说话似的,要不小九你去说说?”
“我?……我也说过两次,世子不听。”
“……”
“…………”
两人顿时默契的陷入沉默。
如今若是想让世子听话,除非世子夫人活过来。但他们都知道,绝无可能。
两人沉沉叹了口气。
刚叹完气,耳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两人瞬间噤声,循声望去,便见林家三公子去而复返。
不对,不能称之为去而复返。
世子夫人下葬乃是早上辰时一刻,此时已近亥时,中间可是隔了六七个时辰,林家三公子为何又来了墓地?
而此时墓碑前的陆斩疾亦察觉到有人靠近。
“谁?”他沉声询问。
“陆兄,是我。”林玉瑾气有些喘。
山上马车不行,他是一路跑上来的。
陆斩疾闻言,目光却未看向林玉瑾,只淡漠冷声道:“玉瑾兄去而复返,深夜来寻陆某,有何要事?”
林玉瑾掏出袖笼中的信封,道:“陆兄可还记得残文书局?”
陆斩疾神色一凛,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侧眸问:“玉瑾兄想说什么?”
林玉瑾低头,深吸口气道:“当日陆兄和三表妹离开以后,残文书局的老人家曾拖我转告三表妹一句话。可我当时并不相信她所言,又加上一直不曾再与三表妹见面,便、便未能将这句话告诉三表妹。”
陆斩疾蹙眉:“什么话?”
林玉瑾委顿,道:“那老人家说——时日无多。”
林玉瑾话落,就垂下眼睑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