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心道什么国公府世子梅家公子,如今在这麓京城中,有谁敢得罪他们宋家。
爹说过,别看皇帝老儿高高在上,实则不过是大伯手中的皮影子,想往哪里提就往哪里提。在大伯面前,陛下听话得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宋家,再也不是过去的宋家。
“不就是个下贱玩意儿,你们至于吗?”
“敢问宋世子,何为下贱?”梅青晓被挖空的心痛到麻木,她根本想不到叶訇曾经这般卑微,任人轻贱。
宋世子摇着扇子,“下贱玩意儿就是下贱玩意儿,本世子觉得他下贱,他便是下贱。”
梅青晓冷道:“世人见不如己者,皆视为下贱。士农工商,商为末。为官者,视庶民为贱。有田产者,视佃工为贱。天下万民,则最轻贱商贾之人。宋世子言之有理,轻人者自贱之。”
宋世子听得晕晕乎乎,压根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唯有那句言之有理他听懂了,以为她是在夸他,神色颇为得意。
“梅大姑娘夸奖,本世子承让。”
燕旭嘲弄一笑,宋家原是卖香烛的市井小贩,忠勤侯大字不识一个,没少闹出笑话。宋世子自小游手好闲,也不是读书的料。
梅大姑娘的话,对方多半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我没有夸奖你。”
梅青晓的这名话成功让燕旭笑出声来,心情很是有些微妙的愉悦。原来梅大姑娘不只是针对他一人,而是针对所有她视为不合礼数言辞不当的人。
宋世子得意的表情微变,横rou抽搐,“你什么意思?”
“宋世子,你连人话都听不懂。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做人的好。”
“不做人我做什么?你是不是在骂我?”
梅青晓冷冷看着他,“我是不是骂你,你听不出来吗?便是我骂了你,你又能耐我何?方才我说的话,可有一个字不对?屠夫披袈裟,自以为摇身一变改头换面,孰不知揭掉外面的那层袈裟,屠夫依旧是屠夫。”
“你…你不说人话,什么屠夫?你胡扯什么?”
宋世子脸上的横rou铁青,神情怒不可遏。他生平最讨厌的事就是读书,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拽文。这些个世家公子小姐的,成天掉书袋子,真真是可恶得紧。
“我说的是人话,是人都能听得懂。”
这是讽刺他不是人,宋世子听懂了。他耀武扬威惯了,几时被人如此下过面子。不由目露狠光,看向她时眼底划过一丝毒辣。
“都说梅大姑娘知书达礼,我看是牙尖嘴利。”
“世人谬传而已。”
“好,好得很。今天这事我还就不给你们面子了,你们能耐我何?”说完,他朝那几个家丁使眼色,示意他们去捉住叶訇。
梅青晔挡在叶訇身前,“敢问宋世子,叶訇是如何冲撞你的?”
“都说了是冲撞,就是冲撞,梅公子也听不懂人话吗?”
“人话我当然听得懂,但我听不懂疯狗叫唤!”
“你…你敢骂本世子是疯狗!我…今天跟你们没完!你们赶紧上,把这个下贱玩意儿给我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本世子打死一个贱民,谁敢管!”
梅青晔额头青筋梗起,被燕旭死死拉住。
叶訇慢慢站出来,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大公子,大姑娘,你们不要为我与人争执,你们快走吧。宋世子要怎么处置我,我都认。”
“哈哈哈,你们听到了吗?这个下贱玩意儿认了,就是他冲撞的本世子,本世子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你们管得着吗?”
宋世子说着,抬脚要往叶訇身上去,不想梅青晓扑过来,那一脚切切实实踢在她的身上。她身体往前栽,被叶訇结结实实接住。
叶訇接住她的那一瞬,仿佛天地间唯剩他们二人。她的发拂过他的脸,淡淡的梅香盈鼻,姑娘家娇软的身体就在他的怀中。
他是跪着的,一时间起不来,两人真真切切地抱在一起。
这一下,所有人脸色大变。
梅青晔怒吼,“宋进财,你敢动我妹妹!”
燕旭眯眼,“宋世子,你太过份了,你怎么敢这么放肆!”
宋世子的脚收不及,往后一倒被家丁们扶住。他脑子“嗡嗡”作响,心知有些不太妙。梅家不是好惹的,他嘴上敢撂狠话,但真要动也只敢使Yin招,不敢摆到明面上来。
眼下有燕世子在场,他刚刚踢了梅大姑娘一脚,要是梅家去陛下面前告状,恐怕大伯也不好护着他。
他眼珠子乱转着,突然Yin狠一笑。
“我就说嘛,一个下贱玩意儿你们梅家护得这么紧,原来不光是梅大公子看中他那张脸,梅大姑娘也是如此,有意思…”
梅青晓心头一震,似是被人瞧出心思般略有一些心虚。
她心中悸动不已,恍恍惚惚地想着,他的手真有劲。刚才他接住自己时托着她的腰,她能感觉到他远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样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