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你与主上约定的五年期限已到,其实你不必参加这场战斗。”
童妙捂着肩膀,脑海中闪过顾九命的脸,还有她那双总是有些不近人情的眼睛。
无数个日夜里,她总会在梦中见到那个一掷千金,替她挽起耳边碎发,孤傲地告诉她灵石随便花的女子,她涩然一笑,道:
“不知道为何,我总想再见见那个人,跟着她以后,总感觉五年太短了,我才认识了她五年,就这样说她死了,我不信。”
“藏山也是我的家,要赶我走,让她自己来,大师兄,你没权插手我和她的事情。”
封嘉赐一把挡掉偷袭的剑,在刀光剑影中笑得释然:“那我们一起等。”
或许会在地府中等到她,但他不在意,他的命早就是她的了,替她守护着藏山是他的责任,不管护不护得住,总是能给下面的她一个交代。
在思想中突破境界,两人的剑势一换再换,直逼席夜而去。
席夜深深感觉到两人的难缠,短短数年,两人进步让人乍舌,她杀不掉,只能一剑剑地刺伤他们,但他们却不退不让,迎着她的剑而上。
像杀不死的蟑螂,棘手得让她烦躁。
她眼看着司清等人越攻越入,而她还在外围跟两人缠斗,登时心浮气躁,把楚水怨一掌送去内围,大喊着下达任务指令:
“抢不到东西,你就别回三清派了。”
楚水怨被一掌击出很高很远,远远的,她瞥见封嘉赐要杀了她一般的目光,他似乎飞身要追上来,但被师尊一把拽下砸落在地,砸出地面一个大坑,师尊俯下身子掐住他的脖子。
四师妹一剑刺出想救大师兄,但被师尊反手一剑,刺中心口。
她很清楚,这种情况,师尊只需要全力一击,大师兄的脖子就会被师尊彻底掐断。
她顺着师尊的力气飞去,在大师兄直勾勾的目光中不再回头。
是他背叛她在先,她没错,即便是被师尊杀死又如何,是他们咎由自取!
藏山的弟子陷入困境之中,傀儡被一只只击杀,弟子们被九派围攻,越战越退,退无可退之下,已经被敌人形成了包围圈。
干戈铁马,刀光剑影,飞鸟俱绝,战马嘶鸣。
死期已近。
贝零锵地挡住爹爹砸向付乐的狼牙棒,满脸坚定。
“贝零!你疯了!你是不是找死?你还认我这个爹吗?”
贝零不回答,挡在付乐前,又挡住父亲几招,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咻的一声破空声划破天地而来,啪地一下冰箭刺中贝零。
霎时,贝零被箭的力道带得飞起,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她惊愕、茫然、恐惧。
咚地一下,最终砸在地面上,奄奄一息。
“贝零!!”贝零的父亲拨开人群飞奔过去,扶起嘴角吐血的女儿,气息近乎于无,他瞪着仇恨的眼睛猛地回头,嘶哑了声音,“司清!你杀我女儿!”
司清收起箭,冷笑:“挡道的人,杀了就杀了!”
他一脚把付乐踹在地上,抬腿往藏山大殿里走。
于是玄天宫的弟子逮着机会一哄而上,很快将倒地的付乐齐齐按住。
藏山的弟子,伤的伤,被擒的擒,一个个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反抗、挣扎、守护。
但最终还是……守不住了。
悲泣渐起,他们大部分人年纪都不大,第一次遇见被九派围攻的大场面。
他们……也是怕的啊。
可是怕又如何呢?藏山里的先生教了,一个人若没有信仰,与死人无异。
此时若逃了,那一辈子就是懦夫!
他们要做懦夫吗?不,不想,那就只能去死了。
今天的天,似乎特别灰暗。
封嘉赐被掐在地上,视线越过席夜扭曲讥讽的脸,木然地望向了天空。
他不怕死,他只想再见见她。
“爹爹,对不起了,我不能做你心目中的孝顺女儿。”
贝零感受到伤口的剧痛,仿佛透进了灵魂,她咳出了血沫,也望着天空。
那是他们死后的归处,贝零释然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
她听见风吹鸟鸣,干戈之声,然后声息渐渐低下去……
是童妙的声音惊起了她渐渐死去的灵魂:
“天上的那……是什么?”
贝零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看见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眼睛安安静静地悬浮着,在缓缓地撑开眼皮。
不知怎的,贝零竟然在这只巨大的单眼中看见了慵懒的疏冷。
一眼望进去,如瞬间被拽入深渊,带着无法琢磨透彻的深沉,如天神俯瞰人世,疏远地望着蝼蚁在红尘中挣扎。
虚无空然得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
那是一种极致的冷漠。
有点熟悉的冷漠。
这是什么?
她死了吗?